越轨沉沦: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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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的容色还是惯常的矜贵冷淡,但那双眼里却丝毫柔情都没有,封存着深色的寒意。

    沈宴白的指节微动,他抬起头来,意欲寻找借口跟沈长凛解释。

    “啪——”

    猛然偏过头时,沈宴白才意识到沈长凛做了什么。

    他的脸颊泛红,神情愣怔,瞳孔中也尽是茫然,许久才回过神来。

    叔叔竟然打了他。

    沈长凛在亲近人面前很温柔。

    他脾气好,性格也好,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万事都不挂心上。

    在沈宴白最叛逆、最堕落的年岁,沈长凛也从没骂过他一句。

    他那样包容,又那样和柔,从不像别的长辈那般满心规训晚辈的想法。

    沈长凛至多会靠在书房的桌案边,笑着说他:“你当然可以一直这样,但往后我可不会再养你,沈家沦落成什么样,也跟我没半点关系。”

    沈宴白几乎从没见过沈长凛在家里动怒。

    但此刻沈长凛的眼眸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深寒冷意。

    “你最近不是在查谢沅在林家经历过什么吗?”他很轻声地说道,“不用再查了,我来告诉你吧。”-

    谢沅的家世其实还算可以。

    她出身书香门第,家学很好。

    祖父谢敏行已经逝世多年,每年诞辰和忌日还会有大批人来到他的故居和纪念馆。

    摆上鲜花,进行悼念。

    他的学生也很多,在那些年里,有人踩着他往上爬,将他先前的成果挪为己用,轻易就坐上了高位。

    直到很多年后,那些泼在谢敏行身上的污水才被彻底抹去。

    他活着时没有子嗣,独子谢知是遗腹子,在他死后方才降世。

    谢知由母亲一手养大,年岁很小时就展现出了超然的天赋。

    他上小学的那一年,校长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华先生、陈先生那样的数学家。”

    谢知是地地道道的天才,十五岁时,他就读了大学。

    从78年少年班创立以来,一直到谢知死后的这些年,都再没人的天赋能够超越他。

    他对数字天生敏感,这种天赋强得令人生惧。

    谢知不慕荣华,他工作时,需要填写家庭信息,身边的人方才知道他是谢敏行的后人。

    那时候谢敏行的声名已经不再脏污。

    有人给他建了纪念馆,也有学人专门研究他,他被重新在燕城安葬,以极高的礼仪规格。

    但谢知却从来不以谢敏行之子自居。

    他的本性中带着桀骜,傲视权贵,傲视荣华,唯有数学值得他俯首谦卑。

    谢敏行的故人想要来偿还当年的恩情,主动在谢知深陷内部斗争的泥潭时提供奥援,谢知也拒绝了。

    或许所有的天才都免不了遇到这个问题。

    谢知不屑于权势争斗,也不善于应对恶意的攻讦。

    一个人的时候,他并不在乎这些,可那时候他已经有妻有女。

    谢沅才两三岁,坐在谢知的膝上玩积木。

    她不随父亲,也不随母亲,天生就有点笨拙迟钝,但两人都很疼她。

    谢知沉默了片刻,向着父亲谢敏行的故人说道:“您不用向我报恩,毕竟当初是父亲助您,并非是我。”

    他对面的是秦家的掌权人,也是如今在整个燕城都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个人跟谢知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他刚刚站稳脚跟,从泥潭挣脱,最先想到的不是稳固权势,而是向故人报恩。

    他轻声说道:“我不敢欠您这份人情。”

    “不过倘若有朝一日,我真的遇事,”谢知低下头,“恳请您帮帮我的妻子和女儿。”

    谢沅还那么小,她连幼儿园都没上,话也说不全。

    他孤身一人惯了,可却舍不得叫妻子和女儿受苦。

    谢敏行的故旧无数,有无数人敬仰他,也有无数人在黑暗里衔恨着他。

    谢知现在活得还算可以。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还是希望他的孩子能幸福平安一生,深陷在过去里的魑魅魍魉不能扰动她的快乐。

    对面的人儒雅温文,应下了恩人之子的请求。

    两人谈话顺利,谢知也渐渐放松下来。

    “沅沅,真是个好名字。”秦家的掌权人温和说道,“沅芷湘兰。”

    谢知也笑了,他戳了戳女儿的小脸:“命里缺水呢。”

    那个下午的谈话被封存在了时间里。

    谢知最终离开燕城,去了滨城,那些年他经常在各种地方待,最后才在宁城安定下来。

    谢沅在宁城读了六年小学,口味也越来越偏爱宁城的食物。

    谢家的祖籍在江省,不过从谢知开始,就再也没有回过故地,他在宁城工作六年,愣是连邻市父亲的纪念馆都没去过。

    或许真是血脉在作祟。

    谢沅在宁城待得很惯,没有水土不服,也很喜欢这边的吃食。

    生活在渐渐向好。

    十一二岁时,谢沅展现出她在思维上的天赋,叫担心了孩子十来年的夫妇二人也终于放下心来。

    谢知笑说道:“沅沅往后能学哲学。”

    谢沅坐在小沙发里,弯起眉眼:“哲学是什么呀,爸爸?”

    夫妻二人都笑了起来。

    升初中的那个暑假,是谢沅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个夏天,也是最后一个美好的夏天。

    她小时候有点笨拙迟钝,长大后在学业上却越来越顺利。

    但宁大附中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最先来到的却是噩耗。

    谢沅的童年结束在那个下午,也彻底破碎在那个下午,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就再没有那样安然的快乐。

    山岳的轰然倒塌,让整个家庭都陷入了无措。

    谢沅的母亲冯依出身很平凡,她的容色很美,擅长艺术,也只擅长艺术。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独立生存能力的女人,在被人呵护时,她是美丽盛开的花朵,可一旦没有人来照看,她就会快速地衰败。

    但这些都是旁人以为的。

    冯依柔弱,野心却极盛。

    她已经享惯了丈夫带来的荣华富贵,再不能往后退却。

    谢知离开后,谢沅跟着母亲回到了燕城。

    她出生在这里,可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

    谢沅很不能适应,她很希望母亲能陪陪她,但那三年都是颠沛流离、无依无靠的。

    她很懵懂,甚至不明白母亲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谢沅十五岁时,生活才终于安定下来。

    曾经温婉的母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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