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步履之往》 40-50(第19/23页)
说点什么给我听,算我报答你听完我的故事。或者我再说些什么给你听,也算我报答你听了我前面的一箩筐话。你要是不知道跟我说什么好,可以从你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情景说起,我对你看上他什么这类白痴问题,是没有兴趣的。这些就免了……”
陆尔恭依旧唇齿开合不断说着什么,但她后续的一堆絮语,在步蘅耳侧逐渐变得模糊。
连高处的射灯,也倏然刺得人眼难以迎对,又在刺痛过后晕成了一片让人视野模糊的光圈。
纵然已经有过心理预期,但陆尔恭讲述的细节撕扯开旧日帷幕,往事带着陈伤暴露在步蘅面前的那一刻,比她预想中更易摧折人心。
喉头泛起的苦涩一浪接一浪,心湖泛起的褶皱一波接一波。
靠窗而坐时,室外倾覆的雪没有真的带给步蘅溺毙的感觉,此刻,在无风无雨的篮球场馆边,置身于空旷的场
地之内,她却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呼吸被强制掠夺,喘息困难的溺水之感。
那年滂沱的夜雨,随着陆尔恭一字一字的叙述,折叠了空间与时间,穿年过月,兜头淋了她满身。
那个谨慎的、伶仃的,说着“我可以很安静”的小小少年,和曾经孤立无援,被遮天蔽日的树荫围困的小步蘅交叠在了一起。
两个小小的身形,重叠着,偎在一起,一起烙进了她柔软的心脏。
艰涩之外,步蘅又有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从步一聪过世那年的孤苦无依走到了1999年的冬天,庆幸封疆走过那年的夜雨滂沱,在1999年的年终与她在陌生的城市相汇。
适才,陆尔恭提到,愿意听他们的初见。
她和封疆的初遇,那场相逢,是很偶然的一面。
如这世间世人每日重复无数次的与陌生人擦肩。
但她和封疆能见到彼此,原来这般不易,各自砍过、伐过操蛋的命运横生的万重枝节,跋涉过冷锋过境时的万水千山。
1999年尾牙,她离开生活多年的关中进京,进家门之前,听到身后簌簌踩雪声,时密,时疏。她下意识回头,看到由远及近,擎着一柄黑伞垂眸避风的封疆。满目霜枝伴雪,她不经意收拢的视野中央,是将自己裹得除了眉目和身形,其余皆不可见的他。那是最初、是开始,此后一年,偶遇过他132次。
第49章 第49章新年快乐
进入营业时间后,有预订场地的客人陆续进场,馆内静寂被乍起的吵嚷和拍球声击碎。
于外交层面初步结为友邦的步蘅和陆尔恭开始进入百无聊赖。
步蘅想招呼陆尔恭进场热身的时候,一个极高的男孩从场馆的角门猫腰钻进来,全场扫视一圈,定位到陆尔恭后视线停格。
顿了约三秒余,他加速疾跑过来,跃上看台后刹车,抬臂递给陆尔恭一个撑得爆满的做旧牛皮纸袋。
将“无情”一视同仁贯彻到底,陆尔恭未动分毫,神色也在刺白灯影下淡得乏善可陈,只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吃过了,换个人分享。”
是能兜头浇灭一般人大半热情的一句话。
拒绝得不留余地。
近处的空气在她话落的刹那,都似是掺进了某种胶质物,瞬时凝结。
但男孩仿若未受打击,眼生的步蘅当前,他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仍旧维持缄默,并将递出去的牛皮纸袋拖抱了回来,转身前含蓄地留了个“好”字,如他来时快闪一样迅即消失。
“不喜欢?”待远走的细长身影晃出眼眶后,步蘅才问。
陆尔恭的声音依旧欠奉情绪:“我没考虑过。”
“如果对方不是恶意骚扰,如果不喜欢、不在意,可以表示感谢,然后祝福他未来遇到两情相悦的人。”赶在陆尔恭反驳前,步蘅又补充道,“是我奶奶的想法,我爷爷传达给我的。如果你不认可,可以自动屏蔽。未必是对的,只是提供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
几句话下来,又再度冷了场。
步蘅不强求热络,也希望陆尔恭能觉得自在,继续安坐于看台上,围观场中的3V3比拼。比分升级为5:6,场边的撞钟声敲了九下,九点整时,终是等来了回归的封疆。
他推门而入时,细风撩起了场边的记分牌,硬壳纸边缘微掀,掉落后略有歪斜。
他带着一捧春草康乃馨混白色马蹄莲、郁金香花束,以及拼装的一纸箱焰火归队。
绛红色纸箱与白绿花束色彩差异明显,原本难以接驳,但在他手中,连同从天窗下落拓在他后背的日光,将他素寡的一身黑衣点缀得恰到好处。
随着他迅疾矫健的步伐,那些色彩像蘸水晕开的几笔水墨,红间黑,黑间绿间白,在人视线里跑焦,模糊出了数帧老旧胶片。修长的人影镀上光线的微亮,铺陈出一幅写意画一样的特写。
封疆携着一众路人对自己的注目,横穿篮球乱飞、哨声四起的场地,径直走向位于看台一层的步蘅和陆尔恭,将花束和纸箱搁置在一旁的长排座椅上。
主花材的寓意人尽皆知,不需要说明,送谁已指向明确。
步蘅和陆尔恭都无意再多过问。
空出手后,他才将兜回来的暖手蛋拆封,依序塞给陆尔恭和步蘅。
陆尔恭没有推拒,步蘅则在封疆塞的动作即将完成时,转手将他拆封的那包暖手蛋,随封疆未来得及回撤的手塞回他的口袋之中。
暖意在两人交错的掌心纹路中游走。
回塞的过程中,步蘅碰到了封疆适才持花的那只手,一如她所想,冰冷无温、极寒透骨,触碰便如贴向冬日深窟石壁,湿冷瞬间踱步攀上来。
意外于被回赠,封疆收手的动作有所卡顿,但最后欣然笑纳。
从室外裹挟回的寒意似乎是在这一刻才尽数抖落。
这肃冷寒冬之中,很多人会关心雪后的雾凇美不美,顺道关心他手捧的花束要送给谁,那些人是路人甲、路人乙,关心他冷不冷的人稀有,他从来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可贵。
很快,热度倾巢而出,从掌心冲向全身。
封疆擎着落在他肩头的灯影,侧身同步蘅对了下眼神。
步蘅对他比口型:拿下。
形势既已明朗,封疆便当即转问陆尔恭:“天气不好,雪继续落下去,往回走可能比较困难,预备自习到几点?”
相处模式是定了型的,难改,陆尔恭收回了眼眸中泛起的冷雾,但没能克制得了话里的呛人:“如果没你拖我后腿儿,会到天黑。”
封疆咂摸这几个字,知晓她反感一切形式的道歉和退让,激将法前度也已用过,此轮选择放弃出击。
“现在这情况,难说”,陆尔恭知道要封疆提某些要求很难,直接自行认领,“花我带走,替你转交。焰火我顺几根儿自己放,你们俩不用等我到结束”。
最后一句她是对着步蘅说的,多少带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的导游很业余,不要多指望。既然大老远地来了这儿,建议你在附近转转,认识下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大米文学 damiwx.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