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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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听见。

    闹过一通后,裴瓒解了狐皮大氅坐在床边。

    屋里燃着四个火盆,开着窗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寒气, 在沈濯面前,他更觉得没什么可避讳的,便只穿了里衣。

    提起长公主,沈濯立刻来了兴致,精致的桃花眼微微发亮, 说不出的神采奕奕。

    反而是裴瓒抿着嘴唇, 瞧起来有些低落。

    “你倒是很关心长公主。”

    “我是关心小裴大人。”

    沈濯摇晃着步伐, 搬来矮小的脚凳,没有丝毫嫌弃就坐了上去, 还双手托着脑袋等裴瓒说下去, 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虽觉得沈濯油嘴滑舌, 但不管沈濯心中到底在意谁,眼里的那份期待总不会是假的。

    裴瓒就想不明白了。

    真的会有人对亲生的孩子如此冷漠吗。

    更何况,沈濯不是她与最心爱的男人所生的吗。

    为何会恨到如此地步。

    关于那位敌国细作,现如今的长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细作由爱生恨?

    对沈濯恶其余胥?

    可是, 那个男人已经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未尽的感情转嫁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不应该让后代承担前人的过错。

    裴瓒一时无法理解。

    撞上沈濯如炬的双眸,感觉到对方的期待, 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躲避对方的视线。

    蓦地,沈濯像是意识到什么,眼中神采黯淡, 如同一片被风吹散的云,最后沉着声问了句:“母亲是不是对你说了很重的话?”

    “倒也不算。”裴瓒微微偏头,遮掩的想法过于明显。

    “那就是对我说的。”

    沈濯的表情逐渐阴沉,眉眼间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语气落寞又笃定,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在长公主心里的地位,也知道自己不会在长公主那里得到任何正面的评价。

    只是沈濯表现得越是冷静沉稳,裴瓒就越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裴瓒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直到手指骨节发白,也依旧举棋不定,还没有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安慰他。

    没等他迈过心里的那道坎,沈濯先一步爬伏在他的双膝上。

    脸向下埋着,看不到表情。

    随后的几声吸气,更是彻底打乱了裴瓒的思路。

    要怎么做,才能把事实伪装得不那么残忍,让沈濯可以接受呢。

    裴瓒的手悬在沈濯的头顶上,看着对方离了京都后越发蜷曲的发尾,慢慢地将手搭上去,温热的掌心捋着发丝。

    裴瓒尽量柔和地说:“你倒也不必这么难过。”

    “她说了什么?”沈濯声音沉闷。

    “殿下说……”

    手掌慢慢滑到沈濯背上,缠了几缕发丝,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似乎变得有些凝滞,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

    “长公主让我告诉你,无论如何,都翻不了京都的天。”

    裴瓒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别的话能替换含义,又表达得委婉些,便干脆一模一样地转达。

    沈濯听了,果然趴在他膝盖上一蹶不振。

    表面苦楚,藏在身下的手却不着痕迹地穿过裴瓒的腰身,像蟒蛇一般慢慢将人缠紧,不断挤压裴瓒的呼吸空间。

    裴瓒还没有察觉到,单纯地拂过沈濯的后颈,手指抵在下颌,拖起了对方的脸,言辞恳切:“你不要多想,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这么说,也许是为了你好。”

    “嗯。”沈濯什么都没听进去,却沉声应下。

    绕到身后的手慢慢挑开衣摆,指尖摸到了裴瓒腰侧。

    裴瓒顿时警觉:“你要做什么!”

    想推开沈濯,却才发现自己被抱得紧紧的,动也动不了。

    再看沈濯脸上哪有半分失落的神态,反而留恋着指尖的温度,得意得很:“小裴哥哥,当真很贴心呢。”

    “你骗我?你根本一点都不难过!”

    “难过?小裴哥哥怎么会这么想?我听过很多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就难过呢。”

    沈濯放肆地笑着,早已习惯那些诛心的话,更不会因为长公主说了什么就影响到心情。

    虽然他依旧会介怀,但裴瓒的手落在他的头顶,温柔地抚慰他心里的不忿,自以为是的释怀,在那一刻化为真实。

    长公主的话,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数十年都是如此,再将其放在心上,那就是对自己的不公平了。

    反倒是裴瓒,还真以为沈濯伏在膝头,是因为心灰意冷。

    “你骗我!”裴瓒恼羞成怒地喊着。

    沈濯狡辩:“小裴哥哥骗我的时候多了去了。”

    “那能一样吗!”

    裴瓒觉得自己那是事出有因,才合理运用语言艺术规避风险,沈濯就不同了,沈濯是赤裸裸的诈骗!

    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怎么不一样?”沈濯见他是真急了,慢慢卸了力气,而后才若有所思地说道,“裴言诚,说话可是一点儿都不诚呢。”

    被不留余力地戳破,裴瓒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想起在学堂时,谢成玉为原主取的这个字,似乎也是在笑话原主说话不诚恳。

    没想到今日又原封不动地落到了他身上。

    记起桩桩件件言行不一的事,裴瓒尴尬地躲开沈濯的视线,起身正对着一旁的衣柜,理直气壮地说:“不诚又怎么样?我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逮着一个人坑!”

    “好,是我错了。”沈濯从善如流地道歉。

    踱步到裴瓒身后,沈濯瞥见他腰间的荷包,再度解释着,“我没想到母亲会跟你说这样的话,我以为她只误会我们的关系,明里暗里提点你几句就算了,不想——”

    “不想什么?”

    “不想她误会得如此深。”

    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瓒转过身去,眼神疑惑。

    对上沈濯调笑的眼神,他忽然想到,长公主放着那么多与沈濯相熟的人不用,怎么偏偏要让他带话呢。

    肯定不是信任他的能力,而是信任他在沈濯那里的分量。

    “你玷污我的名声!”

    “我真冤枉,分明是小裴大人没把东西收好。”

    沈濯指指他绑在衣带上的荷包,强行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那上面。

    先前裴瓒自己也对千面红说,荷包代表着什么意思,如今那句话就像一道回旋镖,扎进了他自己的心里。

    悔啊!悔不当初!

    果然沈濯的东西就应该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只是,他跟沈濯的事情,是从荷包和玉环这两件东西中就能看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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