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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柳知
薛兰野穿着木屐, 咔哒咔哒走在路上。
南乡县春夏多雨,每逢雨后道路泥泞,薛兰野那些质地贵重、做工精致的鞋子不宜出门, 只能穿木屐跟着柳知到处来去。
她一言不发, 跟在柳知身后爬上驴车,把斗笠往下压得更低,遮住整张脸。
日头毒辣,车厢内炎热,薛兰野周身泛起了一层黏腻的汗水。
“城外还有一个书院。”柳知说。
听到这句话, 薛兰野差点委顿下去。
烈日下来往奔波, 本来已经够难受了。何况乘坐的还是驴车,这驴格外活泼,车厢也单薄, 动不动咯噔一声陷入沟里, 又或是颠三倒四左摇右摆,薛兰野坐的全身发麻,骨头酸痛, 且胃里也被晃得隐隐想要作呕。
她悄悄瞥向一边的柳知,只见对方穿一身寻常青衣,端坐如松,气定神闲,与自己满头大汗东倒西歪的姿态截然不同,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似是察觉到薛兰野的目光, 柳知善解人意地开口解释:“这些民办书院比较分散偏僻, 这是没法子的事。我们得趁这两日天气尚可迅速走完,否则快到农耕繁忙的时节了,书院就要放假, 让这些学子回家帮忙耕种。”
薛兰野本就是为了向南乡县学习,怎么好意思挑三拣四,连忙道:“我明白的,倒是你百忙之中还抽空出来带我四处走访,真是给你添了大麻烦。”
她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情真意切。
要知道,在东宫时,她与柳知并不亲近。柳知是皇太女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学业与才干同样过硬,简直就是天底下所有父母最想要的那种孩子;薛兰野学业与才干则同样平平,看见光辉夺目的柳知,便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全身难受。
但这几日,柳知对她当真是毫不藏私,不仅带她去看南乡县小学,将治学札记借给她看,甚至还亲自陪着她跑遍了南乡内外的民间书院。
南乡县这两年刚在柳知的主持下压制乡绅,重分田地,县里的事务既多且杂,柳知还特意为她挤出这几天时间来,可谓已经做到了极致。
薛兰野扪心自问,觉得好生羞愧。
柳知摆一摆手,道:“这些客气话不必说,你我同侍东宫十年,又有薛令君的嘱托在,能帮的就帮了。”
听到柳知后半句话,薛兰野一怔。
她唇角嗫嚅两下,还是犹豫着没能问出口。
柳知察言观色的本领何其厉害,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你不知道么,家母信里专程嘱托我,说薛令君一片怜子之心,怕你远在京外吃了苦头,请我多多照看你——照看不敢当,但我比你出来的早些,经验稍多些,分享给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日好友获罪,父亲狠狠训斥,又把自己扔出京城,扔到了颂川这么一个远离中枢的小县。落差如此之大,若说薛兰野心中没有任何怨言,那是不尽不实的。
一年多以来,她每次遇上难题,写信回京求助时,多半得到的是冷厉言辞。父亲总是在回信中斥责她动辄发问,不肯用心。
若不是今日柳知说起,薛兰野还不知道,父亲看似苛刻,背后却请柳丞相嘱托女儿照看她。
她毕竟不是纯然的傻子,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柳知这样事必躬亲手把手教她,必然也有父亲请托的缘故。
薛兰野鼻尖发酸,差点落下泪来,赶紧借擦汗的动作掩住情绪,认真说道:“多谢。”
柳知眸光一瞟,瞥着薛兰野的神色,无声笑了笑,道:“都说了不用客气。”
薛兰野又胡乱擦了把脸,有些不自在,试图转移话题:“对了,我看刚才这些……”
她顿了顿,还是道:“这些书院,规模未免太小了。”
在薛兰野看来,南乡县这些民间办的书院,实际上只是大一点的私塾,距离真正的书院差得远了。
柳知点点头,说:“是,这几个书院确实不大,但能弄出来这么几个,已经很难得了。等年底统计上报朝廷的时候,我会按规模人数把它们合并起来报上去。”
薛兰野着急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知手掌往下按了按,示意薛兰野不要着急,很平静地道:“我知道,我是在给你解释——事实上,平民百姓对读书没有太多的向望,一是他们很难有这个机会,二是他们读了书,也找不到晋身之阶,相反成本极高。所以,万事开头难,不管书院规模大小,先零零散散办起来几个,说动临近百姓送孩子去读书就行。”
薛兰野若有所思:“所以不能合并。”
“是了。”柳知道,“合并固然方便管理,可是百姓们想不了那么多,他们只会觉得孩子读书跑那么远,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里跟着下田干活。”
柳知屈起一根手指,接着道:“然后呢,读完了书,你让这些读过书的人去干什么,继续下田干活?”
薛兰野下意识说:“不是要考……”
柳知正色道:“建元五年那次开科考试,你忘了最后如何收场?”
薛兰野顿时噤声。
建元五年科举惨淡收场,是打在朝廷面上的一记响亮耳光。局外人冷眼看着,或许只会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偏生柳知与薛兰野都是东宫伴读、重臣之女,清楚其中关窍,反倒讳莫如深不敢轻言。
柳知说道:“朝廷大事,自有诸位丞相公卿决断,我们应当奉命行事,却不能妄自揣测然后行事,既然要做,就要思虑周全。要想兴盛学风,单凭口说是没有用的,你要让百姓看到读书的好处,还要让他们读了书有出路。”
她看着不断点头的薛兰野,道:“譬如,可以以县署的名义举行考试,招一些刀笔小吏。”.
侍女端来一盆热水,浸出数块温热巾帕,递给柳知。
窗外月明星稀,窗子开了一线,柳知躺在竹榻上,用温热的巾帕遮住整张脸,感觉双眼酸痛缓解大半,又将渐渐冷下来的巾帕丢开,婢女便会再度送上一块新的温热巾帕。
如此反复数次,难言的疲惫消弭小半,柳知才坐直身体,吩咐侍女:“把装案卷的匣子拿过来。”
这名近身服侍的侍女是柳知从家里带来的,分外忠心,见她还要挑灯夜读,焦急唤了声女郎。
柳知道:“案情如火,虽说丢给县丞处置了,我这个一县长官,总不能连本县的案子都说不明白吧。”
侍女道:“天很晚了,女郎先歇下吧,一夜夜的熬不是办法,明天早上起来看也一样。”
柳知道:“明日复明日,焉知明日没有新的紧急要务?”
见她态度坚决,侍女不敢违拗,只好听从吩咐,取来案卷,满脸担忧地守在旁边。
饶是案情并不复杂,柳知梳理完整起案件,也到了深夜。
这是县丞的职责所在,柳知不需要亲自问案,已经省了很多功夫。她将案卷重新存回匣子里,便吩咐烧水洗漱,准备睡下。
侍女看着自家女郎眼下那一圈淡淡的青影,心里着急,忍不住嗔怪道:“女郎就是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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