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金枝》 90-100(第8/17页)
肯仰头看她一眼。如今再回首,却是佳期如梦,不可不谓抱憾终生。
“至于殿下的疑惑,臣以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有人言,至爱便是连她的不是也愿意包容。但臣发觉至爱所在的时候,只觉得世人对她的指摘是吹毛求疵。以臣的眼光来看,看不见一点她的不是,又谈何包容。倒是臣自己过去那些引以为傲的品行成了不是。”
“太师素来奉公克己,碰上儿女情长竟然这么盲目?”
“让殿下见笑了。”
突然,祁如意问:“您对母亲即是如此盲目?”
王怀微微一哂,却并不羞于承认:“是。”
这一番促膝长谈,无疑让祁如意又接纳了王怀一些。他接连追问,如所有孩童一般,天真地打探着父辈的故事。
但他想听,夏鹤却听不下去了。
画檐下,竹帘浮动。王怀还在畅谈,祁如意突然警觉道:“谁在那里?!”
夏鹤挑开竹帘,冷厉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刺向殿内,偷听得理直气壮。
“王大人。”他道:“我有要事相商,劳驾移步武英殿。”
祁如意气得小脸发青,抢在王怀前面说:“太师正在为本宫讲学。”
“国务军机,延误不得。”夏鹤这才看向他,“我保证,此事比太子殿下年少思春利害攸关。”
“你!”
王怀目睹父子二人剑拔弩张,早已惊愕失色。他连忙起身,从中周旋。
“夏大人,太子殿下学这些,说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还请您体谅她为人母的一片苦心。况且今日的授课也快结束了。您先行一步,我速速就来,不会耽误片刻。”
他搬出祁无忧,夏鹤也懒得继续咄咄逼人,不置一词便走了。
自然,也没有对祁如意行礼。
祁如意气得火冒三丈。
他怒目切齿,双手紧攥成拳仍克制不住地颤抖。因为祁无忧不会为了他去斥责夏鹤,不会像寻常百姓家的母亲一样,为他出气。
“太师,你且看吧。”祁如意睥睨夏鹤消失的方向,道:“他先是使计把太傅从我身边调走,现在又想把你也支开。”
王怀劝道:“殿下,不会的。臣到您身边来是陛下的意思,他不会忤逆陛下的。”
但祁如意不听,负气进了内殿。长袖一扫,闭门谢客。
王怀拿他这和祁无忧如出一辙的个性没有法子。不过两父子如今针尖对麦芒,积怨愈来愈深,总能教祁无忧放宽心了。
他将今日之事记在心中,匆匆赶往武英殿。
殿中只有夏鹤一人。他闻声抬头,只看了王怀一眼,并未刁难。
偌大的宫殿中陈列着十几张长案,上面摆满了无数卷犊。夏鹤道,知己知彼,谋攻之前,他们势必要将梁国的国力摸清不可。人丁,钱谷等三军之事不易探取,因此他早年便陆陆续续派出亲信,联合当地的乡人搜集见闻。眼前的案牍,不过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报闻从宥州源源不断地运到京城。
不过,将数以万计的案牍一一阅遍、厘清,绝非朝夕功夫。
“早就听闻王大人是位写文章的好手。”夏鹤注视着王怀说,“日书万字也不在话下。”
王怀已经大致翻阅了一些卷宗,哑口无言。
若是祁无忧决意伐梁,兵马大元帅之位,除了夏鹤,的确无人可以胜任。
他长舒一口气,应道:“我明白了。”
说罢,王怀马上埋在了浩如烟海的卷宗之中。一时间,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二人翻书的声音不断回响。
虽说能者多劳,但夏鹤给王怀找来这么多活计,他就不得不在御史台、东宫和武英殿之间连轴转。几日下来,王怀在御前露面的时间都少了许多,但他每日见到夏鹤,却没有一声怨言。
夏鹤看在眼中,持卷的手不自知地松了松。若非听过祁无忧亲口承认,很难相信王怀跟他一样,也曾短暂地拥有过她的心,和她“两情相许”、“难舍难分”。
“王纳言。”他放下文卷,第一次以官职称呼面前的仇敌,“一直没有娶妻的打算吗?”
“您不必试探我。”
隔着如山如海的文牍,王怀淡淡一笑,很是坦然地说道:“王怀自始至终都是陛下的男人,这一点,将来也不会改变。”
夏鹤闻言,罕见地没有动怒。他甚至更为平静了:“但她现在只拿你当臣子,你不难受?”
王怀还是那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真能坐得住。”
夏鹤并不信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但王怀却反将一军,道:
“您已经等了十年,比我更久,应该更加深信不疑才是。”
夏鹤说:“十一年。”
王怀一怔。
“过完这个春天,就是十二年了。”夏鹤又纠正道。
他说完,又垂下视线看图,浑然不觉他带给王怀的冲击是多么哀伤,又有多么震撼。
十二年。
他对“岂在朝朝暮暮”嗤之以鼻,却在用半生践行这句话。
……
夏鹤在武英殿日夕伏案,有时王怀走了,他还留在此处通宵达旦,夜以继日。
祁无忧就寝前,站在殿外的高台上,远远眺望了一眼武英殿的灯火。
少顷,她步入寝殿,缓缓躺下。闭上眼睛,黑暗中还是那一灯如豆,一直燃烧进了她的梦乡,愈烧愈烈。
暖洋洋的烛光越烧越高,慢慢填满了所有黑暗,变成了熊熊烈火。
祁无忧猛然惊起,依稀听见宫人们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禁军在门外走动。她忙披衣下床,迎上了匆匆赶来的漱冰照水。
“陛下,是永安宫起火了。”她们说,“不过您放心,只是刚才打雷把院子里的树劈着了,现在下了雨,禁军也在扑救,这火很快就会灭了。”
“打雷?刚才打雷了?”
祁无忧问着,侧耳倾听。淅淅沥沥的雨时不时贴上窗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竟睡得这么熟。
“是,这几日天干,不过总算下了点雨。您安心睡吧,有我们守着呢。”
“东宫呢?”
“照水刚才就派人去过了。那边里永安宫更远,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祁无忧点点头,正还想问些什么,她们又来传话,说夏鹤求见。
殿中侍奉的年轻宫人不懂规矩,照例搬来一块屏风,挡住了尚未梳妆的君王。
祁无忧眉心一蹙,到底没说什么,一声不响地坐下了。
夏鹤冒雨赶来,水珠顺着油伞滴落,洇湿了他墨色的朝服。
祁无忧透过蜜色的绢绸打量着他,可惜不能将他鬓边的水渍也看个清楚。
但她张口却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大米文学 damiwx.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