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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金枝》 70-80(第5/17页)
被岁月和困顿抹杀。
她问:“这些见解,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君臣有别,王怀依旧垂目答道:“臣读完了陛下临御以来所有的诏令、御札,深受启发,若有所悟而已。”
“所有吗?”
“是,所有。凡是臣能搜集到的,都看了。”
王怀起初阅遍祁无忧下发的公文,未尝没有窥探君王性情嗜好的用意。她那些言论在众臣眼中是骇人听闻的歪理,但在他看来,正因为骇人听闻,才令人发省。
他没有说的是,后来他想尽办法,得以到国史馆翻看起居注,更被她的一言一行迷住,手不释卷。他甚至想象起祁无忧说某句话时的语气、神态,又为什么做那样的事。
无数个夜晚,王怀躲在国史馆雪案萤窗,废寝忘餐。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远远超出了一个臣僚对皇帝的曲意逢迎,堪称迷恋。
这些祁无忧都无从得知。
她娓娓说来:“从前我跟晏青他们切磋,畅谈天底下没有皇帝没有宗法该是什么样。吕氏书中有个答案,说是百姓‘知母不知父,无亲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无上下、长幼之道,无进退、揖让之礼’,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天下显然是乱了套了。王卿怎么看?”
王怀有备而来,当下不假思索:“若世上君道不再,则‘无衣服、履带、宫室、畜积之便,无器械、舟车、城郭、险阻之备’。此乃无君之患,所以一国不可无君。吕氏称君道不死,正是因为君王之道利国利民,不可废之。但千百年来,兴亡更迭,流水的君王,当真是民贵君轻,有国利民福之益吗?臣以为未必。陛下内圣外王,福泽天下,的确是江山百姓之幸。但若世代国主皆能如此,就不会有百姓之苦,也不会没有未亡之国了。”
“王卿这样说,就是不看好太子能成为明君了。”
“臣断然没有此意。臣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天资聪颖,有文武遗风,将来必然也是勤政爱民的明君。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纵观古今,亦从未有一朝一代世世圣帝明王。陛下仁民爱物,奠基千秋功业,后人恐怕望其项背,也未必能得到像晏太傅一般的人臣。”
祁无忧靠在帝座上,饶有兴致地支着脑袋听完这番大逆不道的直言,无可无不可地赞赏了一句,又抛出了一个“君道何以废”的难题,叫他回去继续写。
王怀领旨,谢恩后起身时无意识抬了下目光,被她妩媚又高高在上的姿态惊得忘记挪开双眼。
事后,他从御殿出来,始终心不在焉。直至坐在书案前,也是望着空白的长卷,迟迟没有心思下笔。
公孙蟾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未过不久便不请自来,问王怀可曾得到万岁欢心。
“有些事该提前准备准备了。”他道。
王怀回神:“什么事?”
公孙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要向祁无忧举荐王怀,当然早就把他的过去扒了个底朝天。他知道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最重要的是,王怀一贫如洗,所以才没有风流的本钱。可想而知,对床笫之事一窍不通,上了龙床还不知如何贻笑大方。
所谓送佛送到西,公孙好心提点:“你说你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花样,如何伺候得她开颜呢。”
王怀不想听这些脏事。他与祁无忧之间的欣赏,又岂是源于□□。但是显然,公孙知道怎么“伺候”祁无忧开颜。
他语气愈发生硬:“公孙大人恐怕误会了。我想面见圣颜,只想谋一条出路,没有自荐枕席的念头,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话说的。难道你就对陛下没有一点倾慕?”
公孙不无嘲弄,如同教化一个傻瓜。
王怀无话可说。
若是没有一点倾慕,他也不会面圣归来魂不守舍,遥想当年:她还是众星拱月的公主殿下,而他也还是惊才绝艳、名动天下的探花郎。
……
想着这件事的不只他一人。等祁无忧和他熟稔起来,也玩笑道:
“王卿,你当初居然敢不理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好高的气节。”
这时,王怀已经有了像公孙蟾一样御前伺候笔墨的圣宠。他跪坐在御榻之前,为祁无忧梳理杂乱无章的公文,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解闷。
两人第一次谈起当年的邂逅,王怀比意料之中游刃有余:“陛下别再取笑臣了。臣那时属实年少轻狂——”
他突然收口,有些话已经呼之欲出:早知今日,当初该想尽一切法子和她攀谈才是。
但真说出来未免轻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似的。他只想点到即止。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祁无忧又怎会意会不到。
王怀缄口不言,可是有些心思还在悄然酝酿:那时她还未婚,若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他默然叠着手中的公文,亦将心底的绮思一一封好。他不敢深想下去,总之悔不当初就是了。
“那陛下就罚臣吧。”
祁无忧兴味盎然:“怎么罚?”
“罚……”
王怀想,若说“怎么罚他都甘之如饴”,恐怕过犹不及,还会生出馋涎的丑态。但把难题推回佳人那里,任卿处置,又未免古板无趣。
于是他道:“罚臣再也得不到陛下的理会,直到您高兴为止。”
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王怀以为,姑娘家先前遭了自己的冷眼,总要让她加倍漠视回来才能出这口气。
但祁无忧刚刚才对他燃起好感,最是舍不得不跟他说话的时候,怎么肯放弃享受这暧昧的粘稠。
她知道自己又碰上了对手,不禁笑道:“王卿,我虽知道你尚未娶妻,可是连红颜知己都没有么。”
“不曾有。”
“不像呀。”
祁无忧调侃他很会撩拨女人,愉悦之余还有醋意。
所以王怀也笑道:“不怕陛下笑话,臣连生计都成问题,每日蝇营狗苟而已。何以惹得姑娘对我倾心。”
“这话像是在说我养不起你了。”
“臣不敢。”
王怀说他没权没势,一无所有,不敢相信神女就此倾心,忍不住打探她是否确有情意。
可祁无忧心中敞亮:任一个男人再有权有势、富可敌国,也是水大漫不过鸭子去,她有什么可介意的。
介意的是王怀。
祁无忧听懂了。所以她表面上在问她发的俸禄够不够多,是以君王的身份说的。但她措辞暧昧,不能说没有考验王怀有多少尊严的意思。
谁都知道王怀不耻钻营裙带。但却不知他自己想清楚没有:若他当了她的裙下臣,而那些人知道了,都要嘲讽王御史清高,不攀高枝儿,不过一攀就攀了个大的。
祁无忧想,若他能受得住这些风言风语,再说以后。
于是这天时辰未到,她就让王怀回去了,更不用提留他用膳。
这些年,祁无忧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人,早已渐渐明白,她是天下之主,所以他们都向她索取。这是他们臣服的表现。他们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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