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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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闷头喝酒,只觉憋屈。

    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现在这番境地,就算想帮朋友出气,都得先掂量掂量剩几分能力。

    “讲真我这些都是湿湿碎。”筱林大心大肺地笑,“仲有更生猛嘅等住你吖。”[还有更厉害的等着你呢。]

    时闻顺着她视线,去瞧旁边仿若出神的余嘉嘉。

    余嘉嘉抬眸,无奈睇筱林一眼,似在怪她多嘴。

    筱林抬手又要了杯威士忌酸,眨眼看热闹。

    余嘉嘉叹气,有预见地按住时闻手腕,给了些时间缓冲,然后平平淡淡宣布,“——我怀孕了。”

    平地一声雷,将时闻炸得瞠目结舌,酒杯都差点摔碎。

    不待她出声质问,余嘉嘉就三言两语讲清缘由,又镇定表明已经得到母亲支持,后续有计划将孩子生下,学业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时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甩手骂她,“你疯了!值得吗,你到底有没有概念自己什么情况,以后会有多辛苦?”

    “别骂啦,我最近挨的教训够多了。”余嘉嘉也不恼,还笑,反过来劝慰她,“我认认真真考虑过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一步也都有切实准备。抱歉没有第一时间跟你分享这个消息,因为知道你一定会担心,但又实在不想你担心。”

    时闻心里忽地涌上一股陌生的不确定感,仿佛倏忽被海水漫过的呛咳。

    父亲死后,她去欧洲将近半年,被霍决放任着离群索居,与朋友联络变少,社交网络也远离。时间于她而言,流逝得异常缓慢,而外部发生的变化却从未停止。

    是夜与好友一起待到凌晨,回到房间依然毫无睡意,时闻独自窝在床上,给霍决拨了个电话。

    去电被直接挂断,对方回以一个视频请求。

    夏令时,伦敦比曼谷慢六个钟头。霍决约莫刚用过晚餐,坐在书房里,戴一副文质彬彬的防蓝光眼镜。

    A4文件纸锋利的边角割开空气,他瞟一眼屏幕,慢而武断地要求,“头发吹干。”

    时闻抱着被子躺下,懒洋洋将长发往后撩。头发太厚,护理流程琐碎又冗长,刚刚在浴室吹到中途就犯了懒,“睡醒就干了。”

    霍决翻过一页文件,语气平直,“我不介意在曼谷雇个人专门帮你做这件事。”

    时闻“啧”一声,从善如流地应付,“好吧,等一下吹。”

    霍决态度不见软化,维持着那种刻意为之的冷冰冰,“玩得开心吗,今天。”

    “温差有点大。”时闻诚实道,“霎时间有点不习惯。”

    “是吗。”霍决简短建议,“那不如早点收心回来。”

    什么跟什么,刚刚落地都没满二十四小时。

    在机场分别的过程并不愉快,时闻不想又与他就这个话题车轱辘地吵,理智地选择闭嘴不语。

    没有等到她接腔,霍决视线从文件上暂离,轻而有力地锁住她。

    他摘了眼镜,往后靠在椅背上,用一种介于关切与戏谑之间的语气问:“哭着闹着要去的,怎么不开心?”

    “谁哭着闹着了。”时闻指责他歪曲事实,“也没有不开心。”

    霍决右手撑着下颌骨,指尖捻着金属镜框,“那又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时闻裹在被褥里,有些心不在焉地举着手机,长发像漆黑花树盛开在枕上。

    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平铺直叙开口道:“我朋友怀孕了,准备成为一个母亲,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她安排好了所有事,看起来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责备和反对不起作用,所以我只能表面支持了她,实际上到现在还是很难接受。”

    霍决看起来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耐心听完她的话,“我不赞成你过早承担这种角色。二十八岁到三十二岁之间会是比较理想的年龄段,你的生理、心理、学业或事业都处在相对适宜的状态,我的时间也更稳定可控——”

    “——停。”时闻及时打断他,没耳朵听,脸也逃到屏幕以外不让他看见,“我们聊的是同一个话题吗。”

    “只是提醒你多点关注自身,没必要多管闲事,去干涉别人的决定。”霍决面无表情,“手机拿好,脸转过来。”

    “我没有干涉别人的意思,只是觉得在朋友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或者说困境。我完全不知道,也帮不上忙,有时候会感觉不安。”

    “假如别人没有向你求救,那就代表他们不需要。无论出于什么缘由。”霍决不动声色地捕捉她的情绪,好似在检验某种假设,“还是说,你指望每一个亲近的人,都毫无保留地向你坦诚?你个个都要帮,个个都要救?”

    “我没那么极端。”时闻撇下唇角,“也没那么双标。”

    更没那个能力。

    嗒一声,打火机被按开,一簇火苗从屏幕里窜出来。

    霍决伸手摸过烟盒,抽出一根白色香烟,衔在口中,克制着瘾似的,没引燃。

    “我不知道你和别人。”他垂眼乜着手中火焰,远在万里的声音经过传感器转化,携着轻微沙声,听起来有几分失真,“至少你和我之间,不可以有秘密。”

    “bb,你自己提嘅要求,自己仲记唔记得啊。”

    [bb,你自己提的要求,自己还记得吗。]

    他眼眸瞋黑,目光如有实质。瞧得时闻微微一愣,几乎要将心中思虑尽数托出。

    然而沉吟半晌,她还是避重就轻,转开脸,拣了句俏皮话来应对。

    “哇,十岁小朋友嘅生日愿望,keep到咁耐,宜家仲未过期吖?”

    [哇,十岁小朋友的生日愿望,有效期那么长,现在还没过期啊?]

    霍决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眉,没应和。

    下一秒,将火凑近,烟点燃了。

    灰缠绕着白。烟雾弥漫。似有若无地隔开彼此视线,又散开。

    时闻试图让气氛轻快些,“所以呢,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提问之前,不如有点诚意地等价交换。”霍决轻描淡写,声线沙沙懒懒,“你又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时闻鸦羽般的眼睫一眨,掩过眼底闪过的异色,而后格外诚挚地坦白,“好吧,其实我根本没打算爬起来吹头发,刚才是随便敷衍你的,现在准备直接睡了。”

    霍决一言不发,大概沉默了十几秒,随后哼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以往每次在她面前抽烟,她都会不高兴地训斥。今天没有。或许是隔着屏幕,离得远了。

    “明天偏头痛别哭。”他兴致缺缺,将抽到一半的烟掐灭,“睡吧,手机放旁边。”

    时闻难得姿态乖巧,小小声道“晚安”。视频没有被挂断,手机耗费着剩余电量,被丢在另一个枕头上。

    壁灯留下朦胧光源,在霍决细微的翻页声里,她收敛心神,将眼睛闭起,尝试入眠。

    梦里梦见自己变成一枚没有外壳的浆果。

    经历日晒风吹,季节更迭。变得成熟柔软,却也变酸,变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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