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宴: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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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吵闹也不失生气,一切恰到好处。

    乌尔迪的马队踏着尘土进入城门时,街边的喧闹声顿时低了几分,几个孩童躲在母亲身后,偷看这个满脸风霜的粗糙大汉,他身后的亲卫和鸿滇残兵个个面带疲色,铠甲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乌尔迪族长。”一名穿着极有西域特色官服的鸿滇官员迎上前,右手手掌按在胸前躬身,“我主已在宫中备好酒宴,等候多时了。”

    说罢,他侧身示意身后的侍从,“将咱们鸿滇勇士们安排回营好生休整。”

    乌尔迪抹了把脸上的沙土,眯起眼睛看向王宫方向,夕阳给远处的宫殿镀上一层金边,驼铃在风里叮叮当当。

    “带路。”他简短地说,靴跟一磕马腹,马儿迈起蹄来。

    那官员小跑着跟上,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晃动:“族长放心,热水和干净衣裳都备好了,我主特意吩咐,要给您接风洗尘。”

    乌尔迪从鼻腔里低低地“嗯”了一声,这官员诡异的和善让他面不显露的涌起一丝不安,按常理,他如今损兵折将,鸿滇王该对他冷眼相待才是,可这鸿滇老狐狸仍旧以礼待之,事出反常必有妖。

    乌尔迪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短刀,马下引路的官员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接风的安排,每个字都透着刻意的好意,这反常的礼遇背后,指不定藏着什么要命的图谋。

    视线中,殿宇建筑渐渐清晰,几人踏进宫门,眼前豁然开朗。

    立柱撑起高高的穹顶,彩绘玻璃将夕阳滤成五彩的光斑投在地毯上,两侧铜灯盏里的火焰静静燃烧,照亮墙壁上精美的壁画。

    乌尔迪瞥了一眼无人的高座,还没等开口,那官员躬身引他到矮榻前,脸上堆着笑,“族长请稍坐,我主正在处理些紧急政务,片刻便到。”

    侍女们悄无声息地端上瓜果和酒水,甜腻的熏香在殿内缓缓弥漫。

    乌尔迪盯着晃动的烛火,指节在刀柄上轻轻敲打。他随着官员的引导入了席,盘腿坐在矮榻上等着这位“礼贤”的国王。

    许久许久,面前的酒壶已经换了好几轮,烛台上的蜡油越积越多,在底座上凝成浑浊的泪痕,这“片刻”已经拖了快一个时辰。

    乌尔迪盯着地毯上繁复的纹路,突然嗤笑出声。

    鸿滇王这手玩得倒是周全,派官员笑脸相迎是做给外人看的,显得他仁义大度;故意晾着不来,连官员都不在此陪同才是下马威。

    侍女又轻手轻脚来添酒,乌尔迪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去告诉你家主子,”

    他声音不高,刚好让殿角候着的官员听见,“就说赤荥的豹子如果饿的狠了,连同类都会吃。”

    侍女吓得打翻了茶盏,热水在羊毛毯上洇开一片深色。

    乌尔迪松开侍女的手腕,眯着眼睛看着她踉跄着退下,殿内霎时安静得可怕,他重新靠回矮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刀柄,脸上看不出喜怒。

    角落里的宫人额头渗出细汗,却不敢上前搭话。

    约莫半刻钟后,殿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靴底踏在地砖上的声响整齐有力,间或夹杂着金属甲片碰撞的轻响。

    乌尔迪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依旧坐着没动。

    “乌尔迪族长,久等了,久等了。”

    鸿滇王的声音先一步传了进来,温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紧接着,这位老国王才在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而入,他穿着暗红色的锦袍,腰间玉带上的宝石泛着温润的光,两颊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里都堆着笑意,简直就像个和蔼的长辈。

    乌尔迪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鸿滇国主日理万机,能抽空见我这丧家之犬已是给足面子了。”

    他特意在“丧家之犬”四个字上咬了重音。

    可鸿滇王却仿佛没听出话里的刺一样,笑着抬手示意侍从们都退下。*

    直到殿门合上,他才谈了口气:“族长何必说这种气话?”

    他亲自拎起银壶给乌尔迪斟了杯酒,“胜败乃兵家常事,我鸿滇这次折损的儿郎,难道比赤荥少么?”

    酒液在杯中晃荡,映着乌尔迪阴晴不定的脸,他盯着鸿滇王保养得宜的手,这老狐狸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光滑,和他这双布满老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你既然提起,”乌尔迪终于接过酒杯,却没喝,“那我倒要问问,贵国的将士当真是柔水军,连一个叫不出名号的小犊子都打不过,还是说你是故意派了一群不中用的,让这仗打不赢?”

    鸿滇王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见对方不肯信任,又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族长这话可就冤枉人了,我鸿滇的兵马调动,哪次不是以赤荥为先?”

    他抿了口酒,才继续道,“况且这仗打输了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那些将士可都是我鸿滇的子民。”

    乌尔迪眯着眼睛审视国王那张脸上的笑容,拇指摩梭着杯壁,“那你可知,若是鸿滇军能拖住鹰沙谷那群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现在摆在你案几上的,就该是褚国那位姓年的人头了。”

    “族长莫急,”鸿滇王抬手示意侍从添酒,“褚人奸险狡诈野心极大,如今你我损兵折将,而他们坐镇中军的,可不光有那个老的,还有北边那个小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因此,我们更得以智取胜。”

    “以质取胜?”乌尔迪冷笑一声,“等他们大军压境,把商路全数掌控的时候你能想出什么智谋?”

    他手指突然扣住酒杯,“你该不会以为,我赤荥败了这一阵,就再没有翻身的本钱了吧?”

    殿内的烛火忽然晃了晃,鸿滇王抚摸着酒杯,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这已经不是在暗示,而是赤裸裸的警告了,乌尔迪几乎已经把最尖锐的质问砸在了鸿滇王的脸上:

    你鸿滇是不是看我赤荥势弱,就想把商路这块肥肉独吞?

    我劝你别打这个主意。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起来,方才虚伪的客套像被一把撕开,露出底下赤裸裸的利益算计。

    鸿滇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缓缓展开,“族长看看这个。”

    羊皮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部落的驻军位置,其中几条朱砂画出的路线直指图尔特腹地,这是张详尽的兵力分布图。

    “燮硰族对褚军恨之入骨,已经答应联手。”鸿滇王的手指在羊皮上点了两下,“只等赤荥的狼旗——”

    他指尖划过图纸,停在标注着商道枢纽的位置,“在这里,重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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