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宴: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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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气息。

    见几人都没吭声,述律然继续说:“一年前我领略过他的作战手段,你们储国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他微微垂眸想了想,“啊对,‘上兵伐谋’,此人最擅长的就是避实就虚,往往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对手自乱阵脚。”

    “兵不血刃?”萧凌恒眯起眼睛挑眉说,“比如呢?”

    “比如通过商路限制孤立,此人最擅长以商路为刃,大漠各部族与周边小国都依赖互市生存,而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切断商道。”述律然抬眼扫视众人,“你们可知赤荥部为何能在短短数年间崛起?”

    他自问自答道:“正因其扼守南部要冲,北方各国各族想要南下通商,必经赤荥地界,去年赛罕不过稍显异心,转眼商队就被截了七次,不出三月,赛罕族长就亲自带着厚礼去赤荥请罪了。”

    萧凌恒冷哼一声:“就这点本事?”

    “这点本事?”述律然摇摇头,“这大漠没什么规矩的,各方势力都需要互通沪市生存发展,商路一断,漠北三部为争粮草自相残杀,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赤荥不费吹灰之力就吞并了两片绿洲的大部分使用权。”

    他目光扫过年逍紧绷的面容,“他最喜欢这样用计谋打乱敌方部署,很少单纯依赖兵力或武力交锋,即便要打,他也会提前用各种手段扰乱对方内部的秩序,”

    他压低声音,“去年冬天罗朵部族长,就亲手把自己儿子毒死,就因为听信了所谓子弑父夺位的谣言。”

    “真够阴的…”萧凌恒不屑地撇嘴,“北边那么多部族邦国,难道就没人想过联手反抗?赤荥再强,也架不住群起攻之吧。”

    述律然摇头,“之前古娅、喀尔和库兰确实歃血为盟要讨伐赤荥。结果联盟军还没集结完毕,就接连发生怪事,古娅的粮仓半夜起火,库兰的战马集体染病,最离奇的是喀尔上一任老族长,在誓师大会上突然暴毙。”

    任久言突然插话:“下毒?”

    “比那更绝,”述律然压低声音,“后来才知,那风师早就在各部落安插了眼线,就连喀尔族长最宠爱的那名女子都是他的人。”

    他环视众人,“自此之后,再没人敢提联盟之事,谁也不知道身边睡的是不是赤荥的细作。”

    营内再次静默,少顷,述律然继续补充,“年前库兰因着商路税收一事想反抗,结果计划还没实施,族人赖以生存的水源就被人下了药,整整半个月,连个能拿得起刀的壮丁都没有,而那个时候,也正是鸿滇同赤荥达成盟约之时。”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述律然的话让空气又凝重了几分。

    “难怪”萧凌恒突然嗤笑一声,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打,“我说鸿滇和赤荥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突然穿一条裤子了,敢情是踩着库兰的血泪结的盟?”

    述律然微微颔首:“正是,库兰族那次中毒后元气大伤,至今都没缓过来,而鸿滇国君最是阴毒,见风使舵损人利己的本事堪称一绝。”

    他顿了顿,“鸿滇与库兰共享同一片绿洲,鸿滇王早就视库兰为眼中钉,库兰要对赤荥出手,他岂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既能借赤荥之手削弱宿敌,又能向赤荥示好,日后商路互市也能行个方便,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换作是谁都会做。”

    几人需要足够的时间接收和思考这些信息,帐内陷入长久的沉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四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中,直到茶盏见底,萧凌恒突然打破沉默:“还是不对。”

    述律然平静:“哪里不对?”

    “其余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据我所知,何将军屠戮燮硰妇孺也就是两年前的事,”萧凌恒说,“赤荥族长难道是傻子?会轻易留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成年燮硰族人在身边,还委以重任?”

    这个问题问得好,年逍闻言神色微动,任久言则若有所思地望向述律然。

    烛光在述律然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我就不清楚了,至于这人是如何夺得乌尔迪信任的外界无从得知,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他的目光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但我所言句句属实,并无隐瞒。”

    “相首误会了,”任久言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坚定:“萧将军并非质疑大人的诚意,只是在我们大褚有一句话,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能弄清这二人之间的渊源,或许能为我们找到突破口。”

    他看向萧凌恒,只见那人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述律然若有所思地摸索着茶杯边缘:“倒是有个传闻”

    他顿了顿,“据说这位风师初到赤荥时,曾独自在乌尔迪营帐内密谈了一整夜,并且当晚乌尔迪将营帐周围的士兵全都遣走了,一个都没留,自那以后,乌尔迪就对这位风师言听计从。”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若只是献策或是表忠心,为何要遣走将士?再者说,光凭一夜的密谈,何至于让乌尔迪这种老狐狸放下提防?这显然说不通。

    几人又是半晌的思索,述律然忽然想起厮杀时乌尔迪的那个眼神,其实也并不是突然想起的,那个眼神、那两个字,一直如巨石般压的他心往下沉。

    他面上不显,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喝空了杯。

    年逍几人也不开口说什么,述律然思忖再三,将茶盏轻轻放回案几,沉着声音道:“你们截粮之事……”

    几人抬头看向他,述律然轻一停顿,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乌尔迪应该已经知道了。”

    “何出此言?”萧凌恒问。

    “今日我与那厮交手时…”述律然再一停顿,“他鄙夷了我一句。”

    “我们截粮,他鄙夷你做什么?”年逍问。

    “许是因为…”述律然瞧了任久言一眼,“他也很瞧不上咱们的起兵之据吧。”

    这句话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乌尔迪知晓截粮之事本身并不足为惧,毕竟“知晓”与“证实”相去甚远,没有确凿证据的真相就根本不算真相,构不成实质威胁,他知道也就知道了。

    可问题在于这几人虽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起兵征战中掠夺资源也无可厚非,但他们却也并不是毫无底线之人,乌尔迪的这句“虚伪”中的讥讽之意,就像一记闷棍砸在了几人的心口上。

    没做倒也罢了,一旦作恶成为事实,被人当面戳穿伪善的面具,理亏便是有良心之人给自我上的枷锁,这种道德层面的赤裸裸的鄙夷,远比刀剑加身更令人无地自容。

    最致命的是对方偏还是自己最看不上的蛮族,这更加令人难堪,在这种情况下,地位差不容拒绝的瞬间拉平,一直以礼仪高堂自居的大国的优越感荡然无存,他们再不是高高在上睥睨蛮族、对野蛮嗤之以鼻的高度文化者。

    大国与蛮族有何区别呢?

    在政权斗争面前,他们没有区别。

    北行二百八十里外的戈壁深处,乌尔迪率领的亲卫队与鸿滇残部正在寒风中扎营,数十顶帐篷散落在沙丘之间,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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