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宴: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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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的大陶盆里浸着泡发的瑶柱和香菇,旁边竹筛上晾着刚焯过水的嫩笋尖。

    老厨子抽空瞥了一眼,对帮厨嘱咐道:“把火腿切丁的活儿仔细些,这是要做八宝豆腐的,刀工马虎不得。”

    灶台另一侧,整只的肥嫩母鸡正在砂锅里小火慢炖,汤色已渐渐泛出奶白。厨子掀开锅盖,撒了把枸杞进去,浓郁香气顿时溢满整个厨房。

    “师傅,蟹粉备好了。”年轻帮厨端着碗过来,金黄的蟹粉上还冒着热气。

    老厨子点点头,转身去查看蒸笼里的狮子头。掀开笼盖的瞬间,混合着荸荠清香的肉味扑面而来。他用竹签戳了戳,满意地看到肉丸中心恰到好处的粉红色。

    灶间东侧的蒸笼正冒着腾腾热气,三层高的竹制蒸笼里码着昨日包好的粽子。

    帮厨的小厮蹲在灶前添柴,不时用袖子擦汗。老厨子掀开最上层的笼盖,热气顿时扑面而来。他用筷子戳了戳其中一个粽子,糯米的香气混着粽叶的清香立刻溢了出来。

    “再焖半刻钟。”老厨子吩咐道,顺手把几个系着红线的粽子挪到中间,这是萧凌恒特意多加了蜜枣的甜粽,吩咐是给任久言准备的。

    蒸笼旁的案板上摆着几个青花瓷碟,已经盛好了白糖和桂花蜜。只等时辰一到,这些浸满粽叶香的糯米团子就要被端上桌,成为端午宴上最应景的点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探头进来:“主子问还要多久开席?”

    “半个时辰就好。”老厨子擦了擦汗,指着准备好的凉菜,“劳烦先把这个蓑衣黄瓜和水晶肴肉端出去。”

    说着,老厨子往锅里又加了勺猪油,准备开始煎鱼炖鱼汤。

    小厮刚端起盘子,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萧凌恒的笑声和任久言无奈的应答。

    “我家久言做的就是好看!”萧凌恒拎起刚做好的香囊,那歪歪扭扭的布片勉强能看出是个蝴蝶形状。

    ……如果忽略左边翅膀比右边大了整整一圈的话。

    任久言伸手要拿回来:“算了,太丑了。”

    萧凌恒却高举着手臂躲开,笑得见牙不见眼:“谁说的?这蝴蝶多精神,跟别的都不一样。”

    说着还故意晃了晃,香囊里装的艾草簌簌作响。

    任久言实在受不住这番“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夸赞,耳根发烫地岔开话题:“该去喂鱼了,别让它们饿着等午膳。”

    “成。”萧凌恒顺手揽过他肩膀,指尖还勾着那个歪歪扭扭的香囊。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前院池塘。水面映着天光,几尾名贵的漂亮鱼见人影便聚拢过来,红白相间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任久言从石台取下鱼食罐,忽然动作一顿。

    “鱼呢?”他望着水面轻声嘀咕。

    往常最活跃的那条鲤鱼不见了踪影。

    萧凌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

    任久言抬头看他,眉头微蹙,眼里带着几分委屈。萧凌恒心头一紧,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将士和小厮问道:“池子里那条大鲤鱼呢?”

    侍卫们面面相觑,突然,其中一个上前回忆道:“将军……我清早好像见那淮南的厨子来过前院……”

    话音未落,远处厨房方向突然飘来一阵葱姜爆锅的香气。

    任久言的目光转回看向萧凌恒,委委屈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又心疼又无法安慰。

    萧凌恒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万分,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他…那个…这…应该不能吧……”

    任久言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嘴角慢慢垮下来。那是他每日亲自喂食,连鳞片有几片都数得清的小鱼。

    “久言久言…你别难过……”萧凌恒小心翼翼地凑近,像只做错事的大狗似的跟在任久言身后转悠,“要不我给你买一条?不,十条?”

    任久言抿着嘴不说话,轻轻摇了摇头,默默绕过他往后院走。

    萧凌恒急得直挠头,转身对着几个侍卫瞪眼:“你们当时怎么不拦着点??他不知道这鱼是什么你们还不知道??”

    “将军…我、我们真不知道那师傅是来捞鱼的,这这这……”

    萧凌恒急得原地转圈,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快!快去厨房,如果鱼还活着让他千万别动!!快去!”

    一个小厮扭头就往厨房冲,结果被绊了个趔趄。

    侍卫们手忙脚乱往厨房跑,萧凌恒一瘸一拐的边追边喊:“跑快点!要是鱼已经下锅了就让厨子自己吃了!千万别端上来!要是敢让久言看见一片鱼鳞……”

    此时厨房里,老厨子正美滋滋地往锅里煎到一半的鲤鱼淋热油,完全不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突然,就见几个侍卫冲进来大喊:“住手!别动那条鱼!”

    老厨子吓得手一抖,半勺热油直接浇在了自己脚面上,疼得直跳脚:“哎哟喂!这又是闹哪出啊?”

    萧凌恒气喘吁吁赶到,看着“死不瞑目”的鲤鱼眼前一黑:“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侍卫灵机一动:“大人,要不咱们现在去集市买条活的放回池子里?就说是厨子捞错了”

    萧凌恒绝望地看着那条花刀开的得漂漂亮亮的鱼,欲哭无泪的说:“你觉得久言是傻子吗?”

    任久言抱着膝盖坐在厢房的窗边,听见门响也没回头。萧凌恒蹑手蹑脚地蹭进来,手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久言”萧凌恒小声唤他。

    任久言这才慢吞吞转过脸,眼角还泛着点红。他抿着嘴没有吭声,只拿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瞧着萧凌恒,像只被抢了鱼干的猫。

    萧凌恒被他看得心尖发颤,藏在背后的手都抖了抖,他蹭到任久言跟前,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身子:“久言,别难过了,猜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任久言还在情绪里,仍旧是委屈巴巴的看着萧凌恒眨眼睛。

    萧凌恒单膝蹲在任久言面前,献宝似的捧出个精致的木雕小像,是个栩栩如生的任久言侧脸雕像,连睫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这是我去岁雕的,一直不太结实,就没送给你”萧凌恒轻轻晃了晃,结果木像的鼻子突然“咔”地掉了下来。他手忙脚乱去接,又碰掉了木像的一只耳朵。

    任久言愣愣地看着满地零件,萧凌恒举着个无鼻无耳的木雕,讪讪道:“我就说不太结实…”

    说着把木雕倒过来,“不过…这样放的话能当笔架用”

    任久言眼神澄澈的看着萧凌恒的眼睛,只听那人笨嘴拙舌:“久言…我知道你难过,此刻就你我二人,不…不必忍着…”

    二人对视之余,那个残缺的木雕正可怜巴巴地躺在两人中间,成了接下来这场暴风雨般的痛哭最无辜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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