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的定情信物是批发的: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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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从水中冒出头来,她大口喘着气,眼前一片恍惚。

    ……这好像不是刚才那里。

    身边满是密密匝匝的花灯,她抬眼望去,这泛着暖黄色光晕的一盏盏灯逐渐流淌成了一片灯河。

    而她就身在在灯河之中。

    “五哥,前面好像有个人。”不远处传来了人声,晏昭立刻循着动静望了过去。

    画舫船头高高耸起,借着这满河的灯火,她隐约看见其上云龙纹的雕饰。

    这纹样……

    还没等她细想,那船身便渐渐近了。

    船头摆着一张矮塌,青年乌发散落,半躺在榻上仰头痛饮,溢出酒液顺着脖颈一路留下。

    听见那问声,他懒懒地瞥来一眼——

    正与河中人对上了视线。

    殷长钰一下愣了神。

    他立刻翻身而起,劈手夺过船夫手中的船蒿向着水中伸去。

    “玉君,快抓住这个!”

    晏昭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玉君不玉君的了——约莫是殷长钰有些醉了——只想着活命要紧,立刻伸手死死抓住了那递来的长蒿。

    船上其余几人也帮着往回拉,总算是将落水的人救上了船。

    她刚攀上船头,肩头便覆上了一件厚实的氅衣。

    第45章 五郎眼中是一片即将奔涌而出的赤诚爱……

    殷长钰一手揽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人扶了上来。

    晏昭拢了拢衣服,朝旁边退了一步,拱手道:“多谢世子相救。”

    “玉君,是我啊,”见她态度疏淡,殷长钰颇有些受伤,他伸手捧住晏昭的脸,直直望向她的眼底,“是我啊,你记得我了?”

    而面前的少女却猛地甩开他的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女晏昭,见过世子。殿下醉忆故人,当召典膳醒酒。”

    “五哥,”这时候,方才最先发现晏昭的人走过来扶住了殷长钰,在他耳边低声道,“这好像是晏惟的女儿。”

    殷长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她好久,直到晏昭跪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时,他这才又跌跌撞撞走回了塌旁。

    “不是玉君啊……”

    今日明明是祈求姻缘的日子,旁人都穿红戴绿,殷长钰却披了一身白袍,发也不束,尽数散在身后,随着河风轻拂,慢悠悠擦过脸侧。

    他坐于船头,有些怔然地望着前方那花灯淌成的河流,一手随意地拍着身旁的栏杆——

    “雪絮飞,尽余灰,覆我罗裙旧舞袍,去年掂线补寒衣,今岁凉月照孤怀。金钿裂,玉簪折,旧坟新草今几何,若见山头红花多,莫问谁人折。”

    青年声调哀伤,悲切的清诵声随着灯影水波起伏着飘远,这满河水灯悠悠,竟有些说不出的戚然。

    晏昭垂下头,眼中也隐有波动。

    她与殷长钰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三年前的授衣节上。

    不屑于采灯的青年一个人出来散心,却遇上了在河边偷偷捞着“搁浅”花灯的少女。

    她穿着素色道袍,头戴紫霞帔,于月色灯影中缓缓抬起头,笑着问了一句:“公子是来采灯的吗?这里有好多,随意挑。”

    此时,黄昏片月,似满地碎琼乱玉。

    殷长钰像是陷入了片刻的怔然之中,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腰间的短剑却不知何时悄悄从鞘中滑落,随着动作落在了地上。

    划破了少女的披帛。

    “我……”那清冷疏淡的人竟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只能苍白地说道,“要多少银子?”

    话说出口,他却才意识到不对,只是想要收回却难了。

    “您可真豪爽,”那少女低头看了看,拾起了短剑并那披帛一同递还给了他,“今日是授衣节……我也不求别的了,那便叫公子替我补好吧。”

    殷长钰犹疑着伸出手接过了这两样东西。

    待那少女转身离开之时,他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办连忙问道:“可是,我要去何处寻你?”

    素衣少女回首一笑,纱帔悠悠荡起,那一张玉面生辉:“城外蓬山莲花观,就说找童玉君便是。”

    童玉君。

    他默默念着。

    ——玉君,今年此日,可还有人为你补衣?

    “若见山头红花多,莫问、是谁折……”

    凄凄冷冷的调子在河上回荡着,一时间,竟没有人敢打断他。

    方才称殷长钰为“五哥”的那名少年见状朝身后挥了挥手,便有船中陪侍的婢女上前来将晏昭扶了起来。

    “多谢。”

    晏昭微微福身道。

    少年看了一眼殷长钰,随后低声对她说:“等到前面靠岸你就赶紧下船吧。”

    这艘船上大多都是宗亲子弟,晏昭身为未婚少女却留在船上,若传出去,终究是不合礼法。

    随后,她便被扶着走入了中舱。

    透过纱帘花窗,晏昭隐约还能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

    ……这些贵族公子的心里,难道真的会有这么热烈而真切的爱吗?

    她收回视线,慢慢啜饮着婢女捧来的热茶。

    约莫只是一时的伤心罢了。

    就像是丢失了一块心爱的玉佩。

    她压下心头莫名的怅然之意,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这时候,那少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好奇凑过来小声问道:“晏小姐,你知道那个玉君是谁吗?”

    晏昭被这话问住了,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约莫与我长相相似吧。”

    “你也不认识啊,”少年似乎有些失望,他看了一眼外头的殷长钰,嘀咕着,“五哥这段时间跟丢了魂一样,天天玉君长玉君短的。主要是也不见个人,再这么下去襄王爷得给他找道长驱邪了。”

    “这个玉君,是世子的心上人吗?”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年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说道:“心上人……何止,简直算命侣了。”

    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慢慢踱步离开了。

    后舱内乐声响起,众人皆谈笑阔论。

    晏昭站起身,撩开帘子走到了船头艏楼上。

    那人醉卧榻上,青丝铺地,半阖了眼帘像是睡去了。

    正是玉山倒悬珊瑚枕,酒晕酥凝玉臂寒。

    她蹲下身子,默默地看着殷长钰。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青年慢慢睁开眼,恍惚着伸手抚上眼前人的脸。

    “玉君……”

    只这一声,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那人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是一片即将奔涌而出的赤诚爱意。

    温热的手掌移至她的脑后,轻轻地用了些力道——

    滚烫而湿漉漉的柔软触感落在了眉心,一吻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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