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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太傅GB》 40-50(第17/17页)
孩童,”孕中性情急,楚睢忍不住道,“竟如此搪塞。”
而一半是黑水,一半是人的赵亭峥站在不远处,勾着唇打量了他片刻,幽幽道:“原来你也知道不长嘴的毛病不好。”
楚睢:“……”
方才心里那点千愁万恨的悲霎时被她冲岔了,楚睢张了张嘴,又哑口无言,这时的赵亭峥才认真道:“方才哭什么。”
她想来是来了很久,也站了很久了,楚睢沉默半晌,知道瞒不住她,不答,却问道:“陛下是每晚都来,还是今夜碰巧?”
“……”思索片刻,赵亭峥答道:“你想听哪个?”
楚睢微怔。
“你若是念着我,想见我,舍不得我,那我便是每晚都来见你,连一日也不曾错过,”赵亭峥倚着床柱,噙着笑意,“若你恨我,怕我,总想叫我离你远远的,那我就是今晚凑巧。”
顿了顿,赵亭峥目不转睛地看着楚睢偏过去的脸,看到了他发红的耳垂,她顶着一半不成人形的脸,依旧是俊美模样,笑吟吟道:“如何?你自己挑一个。”
“……”楚睢不答了。
顿了许久,楚睢才道:“臣若挑了后一个,如何?”
“不如何,”赵亭峥道,“左不过拉你春宵一度,叫你这噩梦变美梦,美梦变chun梦,总归不得神伤就是了。待你醒来后,只当是一晌贪欢被妖精采了精气。至于八爪的美貌姑娘嘛……就当见都没见过。”
闻言,楚睢忍不住道:“陛下,岂可胡言乱语。”
她哪里八爪,只是多了几条漂亮的手。
见楚睢面上悲意烟消云散,赵亭峥才道:“你神伤什么。”
夜深人静,楚睢瞧见赵亭峥,哪怕是这样的赵亭峥,这些日子的怕与恨也转作了相思之苦,兴许是人之将死,楚睢忽然就有些冲动,想给赵亭峥留个瘢痕再走。
这个孩子是他的,是他和赵亭峥的孩子,赵亭峥养着这个孩子,不能忘掉他。
楚睢想,他在赵亭峥这里是有私心的,堪称幼稚的私心。
“……臣在想这个孩子,”楚睢说,“臣走之后,怕陛下待她淡薄,因臣而迁怒了无辜孩子。她与臣父女一场,臣却不能好好待她。”
闻言,赵亭峥脸上的笑意凝住了。
她看着楚睢,面上不喜也不怒,只道:“做父亲的一甩手,把女儿丢给母亲养大,不太合君子之道。”
楚睢叹道:“陛下又这般模样了。”
瞧着这模样,楚睢是打定主意非走不可,赵亭峥心头的隐隐怒意冲得她喉咙生疼,半晌,她才忍了气道:“既是不放心,就别走,旁人再亲,终究不是自己身体里掉下来的肉,谁会有她父君心疼她。”
楚睢叹道:“陛下莫问了。”
话音一出,殿中沉默。
冷冷月色越过窗棂,投在楚睢的身上,他披着月色,绸袍从他身上滑下来,将近生产,再不显怀的小腹也微微隆了起来,不大,但分量也不小。
“……”沉默片刻,赵亭峥咬牙道,“想三想四,你要是是事情少得闲了,不如过来承个雨露侍个寝,能少想点就少想点。”
岂止是少想,楚睢蹙眉向后缩了缩,警惕道:“孩子即将瓜熟蒂落,臣不允陛下妄动,若不妥,便是害了小殿下一生。”
“……”赵亭峥哑了,她指了指自己不成.人形的左半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只是瞧着他那护犊子的模样,赵亭峥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终于上前一步,认真道:“我不知你怕什么,躲什么,怕到连亲生女儿也可以舍弃,你不信我么?我既已决议迎你做君后,那便是说好了的,前头哪管是刀山火海也顶得下来,我护得住你,唯一怕的就是你松开我的手。”
楚睢沉默了,赵亭峥接着道:“我只怕你什么也不肯说,始终拿我当个孩子看,默不作声地就选了条死路走,你给我做了些日子的太傅,从前拿我当孩子,我允,只是如今你我的命缠在一起了,你还要拿我当不抗事的孩子——楚睢,你肚子里的崽子是天上掉的吗?”
此言一出,楚睢简直太阳穴突突地跳:“陛下!——”
又上前一步,赵亭峥紧接着道:“你用不着搪塞我,我若真因你丢了命才保得住皇位,保准窝囊得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只一句话放着,今朝你敢为皇位舍了我,明日我就敢舍了它,谁爱要谁要,大不了我回北狄放马去!”
岂有此理,一代帝王辛苦打下的江山,说放马就放马,看得如此轻率,楚睢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大怒道:“混账!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赵亭峥倔着走上前,似乎想摸一摸他的脸,又叹了口气,放下了手。
“你也知道气啊?从前你我为一体君臣,如今为一体帝后,我只是嘴上说说就过分了?你可是想实打实地真要去死了,我不稀罕你委曲求全来的帝位,只想堂堂正正地迎你入主东宫,我等了这么多日子呢。你在决议赴死之前,怎么不肯想想我?”
她从来都会撒娇,如今这么一说,楚睢方才到喉咙的重话又一句也出不来了。
他并非是没想过,而是怕。
赵亭峥并非仅是妻子,在妻之上,亦是君王。
既是君王,横亘在二人中间的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柴米油盐,他的身体被系挂了事关北狄与大宁的世代矛盾,于是这去与留,生与死,便不止是儿女私情。
于帝位相比,一个臣子的死去比活着更有价值。
楚睢不愿赵亭峥在两者之间为难,更不愿有朝一日,成为帝王审视的目光下、天平两端的“选择”。
他宁肯自己死个痛快。
“……”
看着楚睢沉默,赵亭峥也沉默了,半晌,浑身的黑水忽然躁动起来,楚睢登时一呆,她急忙转身,不让楚睢来看,匆匆道:“……明日有太医为你问诊,我先走了。”
倏地一下,人不见了,楚睢有些不安地想着她那些沸腾的黑水,又忽然想到她冒出的那一番惊天言论,良久,重重地捏了捏眉心。
……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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