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幽冥录: 47、越女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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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府,菊圃旁。

    飘渺的歌声再次在锦瑟的耳边响起: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明明是陌生的曲调,从未听过的唱词,可这几日,她总是听见这首歌,或者说在脑海中响起这首歌。

    因为每次似乎都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听见。

    这也是她远离正在闲聊的贵妇们,独自来到这菊圃的原因。

    世人甚爱牡丹,嫌弃菊花无论颜色还是气味都太过淡薄,不与这盛世气象相符,所以此刻在这儿赏菊的人几乎没有,而她正好落得个清静。

    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实在唱得她心中无法安宁,仿佛死水无波的古井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是何地女子求爱的歌谣?唱得那般悱恻缠绵,哀婉动听。

    她仿佛随那歌声看见三万顷青山白水间,一叶扁舟翩然而至。

    船头,长身玉立依舷而望的男子在清风明月下是那般飘逸绝世,遥不可及;

    船尾,正摇着桨的女子轻轻低着头,犹如岸边低垂的杨柳,可是她时不时又偷偷抬头往船头望上一眼,她的心事,就像那船桨荡开的碧波,泛起一圈圈缠绵的轻波。

    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

    她此刻的心情该是多么得欣喜和庆幸,能在今日与这般人世少有的男子同乘一条小舟。

    可是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如天际的云彩,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渔家女,哪怕他待她是那样得温和,可在他面前,她仍然卑微得像尘土里的沙砾。

    她不敢放声高歌心中的情意,只能悄悄地低声吟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般得无望寂寞。

    锦瑟的心被狠狠地攥紧,突然想问问自己是否也如那女子一般寂寞无望?

    世人都道云麾将军的夫人,温柔贤淑,现在恐怕还多了一条“包容不妒”:只因她的夫君——堂堂的将军,近日里却迷恋上了一个戏子,日日流连戏班,就连她的丫鬟都为她打抱不平,而她居然毫不介意!

    可她真得是无动于衷、毫不动容吗?

    她自己也答不出来。

    她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一直由父亲带大,在她心目中,父亲是这世上最厉害但也是最慈爱的人!父女俩相依为命,彼此为对方撑起一片天。

    可是老天狠心如斯,十三岁那年,父亲身为副将随军出征匈奴,她苦苦在家等了一年,到头来却只等回父亲的棺椁和染满鲜血的盔甲。

    那一刻,她觉得头顶的天就这么塌了。

    流干眼泪后,她告诫自己,不要再让别人成为自己的天,不要再放感情在任何人身上,这样,她就不会再因为失去而遍体鳞伤。

    出征归来的骠骑大将军是父亲生前的旧友,他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属下而自责,也可怜故人之女父母双亡再无依靠,便决定让自己的儿子迎娶她照顾她。

    世人都说她好福气,能嫁进堂堂将军府,成为少将军的夫人,可这福气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她宁愿不要。

    但她知道父亲生平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能嫁个好人家,平顺安康地过完一生,所以她应承了这门婚事,在三年守孝期满之后,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嫁进了将军府。

    只在成亲前夕,将父亲送她的长鞭深埋进土里,也埋葬掉所有的过往,以及曾经的她。

    成婚之后,她学着像真正的大家闺秀那样尽心侍奉公婆,和她的夫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是的,仅仅是相敬如宾而已。

    巫箬本想避开人群,寻一清静之地,不想远远地就看见本应冷清的菊圃旁早有人在。只见那女子大约双十年华,梳着妇人发髻,身上一袭素白云罗衣,面容虽称不上国色天香,但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是双眉间萦绕着一股英气,想来性格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

    只是……巫箬的目光落在她双臂之间,那里轻轻缠绕着一条披帛,长长的两端直垂到脚边。披帛是贵族女子常见的衣饰,锦、缎、绸、纱皆可制成,只是像如此薄如蝉翼,柔若春水的轻纱,当真少见。

    尤其是那纱,看上去似乎并非寻常之物……

    身旁李淳风“咦”了一声,“那不是锦夫人吗?她怎么独自在这儿,越兄跑哪儿去了?”

    越兄,锦夫人?巫箬蓦然想起昨夜红药告知她的话:

    “要说吴王生辰会不寻常的事还真没有,倒是一件风流韵事近日在长安城闹得妇孺皆知。骠骑大将军的独子越翎自小熟读兵书,武艺高强,十七岁便随父出征匈奴,立下汗马功劳,被皇帝钦点为云麾将军,一时间成为长安城闺中女子最钦慕的对象之一。听说他及冠之后,家中门槛都快被求亲的人踏破了,可谁也想不到,他最后却奉父命迎娶了一个小小的副将之女。婚后虽然表面上伉俪情深,但有人盛传他心中并不满意这位算不得美貌的锦瑟夫人,两人关系形同陌人。果不其然,这才过了四年,就听说他迷上了一位擅演武戏的刀马旦,常常流连戏班,很晚才回家。说来也奇怪,这要是换了别家的正房夫人,早就上门闹去了,那位锦夫人却沉得住气,像没事人似的不闻不问,也不知是她不敢,还是他们夫妻之间真得没有多少感情。”

    眼前那位锦夫人大概就是红药口中的那位吧。

    巫箬还在沉思,李淳风已经上前打了招呼,“锦夫人,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原来是太史大人。”锦瑟福了福身子,礼节周到,笑得从容,“我一切都好,劳太史大人费心了。倒是夫君常常念叨,说您已经许久没到将军府来与他切磋武艺,定是朝中公事繁忙,无暇抽身。”

    他,公事繁忙?那怎么天天往水月堂跑?巫箬斜睨了李淳风一眼,只见此人脸上毫无心虚之色,还煞有其事地点着头:“近来确实无暇抽身。对了,越兄怎么没陪着夫人?我还说当面给他致歉,约个日子好好与他切磋一番。”

    “夫君他……好像要帮吴王殿下处理点什么事,要等开席时才会过来。”锦瑟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色,虽然很快便恢复如常,但还是被巫箬看在了眼里,“您知道我爱菊,听说吴王府的菊花圃栽了许多名种,我就自己过来看看,让大人见笑了。”

    正说着,一个身着绿衣的小丫鬟找了过来,一看到锦瑟,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小步跑到她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既然要开席了,锦夫人就先去吧。”李淳风连忙道。

    “那就先告辞了。我会将太史大人的话转达给夫君的。”锦瑟又福了福身子,还向不远处的巫箬点了点头后,带着丫鬟离开了。

    巫箬这才走上前,站到李淳风身边,看着满圃各色菊花,俯仰生姿,似是无意地说道:“李太史既与越将军是挚友,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风流韵事,你刚才那一问,到底是有口无心呢,还是明知故问?”

    李淳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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