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涩: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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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聚在一块儿,在雪地里喝烧酒。

    那时候每天都要喝点儿,刚开始酒量不佳的,后来都自觉不再沾酒,剩下的两个主演——楚松砚和顾予岑,都要始终陪在江鸩贺这个导演身边,他喝到什么量,他们就要喝到什么量。

    自然而然的,酒量就涨起来了。

    而江鸩贺这人,几乎酒就没断过,他的酒量在整个娱乐圈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喝这一口酒要是酒死拧着脸咳嗽,之后也不用再进酒局了。

    江鸩贺像是对这一片很熟悉,驾轻就熟地从一个角落抽出张备用椅子,拉过来坐到楚松砚身边。

    “又借酒浇愁?”江鸩贺问。

    又?

    林庚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了,怎么江鸩贺都比他熟悉楚松砚?

    楚松砚什么时候借酒浇愁过?

    林庚端着酒杯,打量着两人,像个搞窃听的狗仔。

    “没有。”楚松砚和江鸩贺碰了个杯,问:“过来待多久了?”

    “两个月。”江鸩贺用手指了指房顶,说:“我租的房子就在楼上,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方便?”楚松砚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江鸩贺喝了口酒,说:“人早就跑了。”

    什么人?

    林庚忍不住插嘴问:“江导不能为了选角色都开始涉及黑色产业链了吧,这可不提倡啊。”

    江鸩贺笑着瞥他一眼,说:“我要是涉及黑色产业链,十年前就先把你卖了。”

    林庚耸耸肩,说道:“你要把我卖了,楚松砚保准要跟你拼命。”

    “他那时候可还没看上你。”江鸩贺淡淡道。

    “啧。”林庚吐槽道:“够扎心的。”

    但也是事实,当时的楚松砚有更好的选择,宋民河与齐琳的那个赌约才刚刚开始,且《皿》还未拍完,楚松砚便凭借着江百黎画的那副剧组画像在网络上小火的一波,后来经过《皿》的官方转载,浏览量与话题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后来在《皿》拍摄完毕,宋民河还借着为齐宁庆祝杀青的由头,亲自来见了楚松砚一面。

    也是这一面,宋民河彻底挑中了那个少年。

    有赌约在。

    宋民河准备同时签下顾予岑和楚松砚。

    结果棋差一招,林庚这个初出茅庐的小透明将楚松砚签到了手底下。

    宋民河虽有心,但也不准备着手挖人,毕竟他清楚,作为经纪人,最重要的是与手底下的演员心向着一处,否则怎么走都走不顺畅,说不准还要被人半路挖墙脚。

    楚松砚没选择他,就说明他俩的缘分不够。

    后来,宋民河签了顾予岑。

    戏剧的是,顾予岑也没在他手底下待几年,便自行赔付解约金,两人分道扬镳。

    这场赌局里,后来被拉进去的另一位演员,反倒适应不了电影拍摄节奏,成了个偶像剧里的常驻选手。

    而楚松砚后来选择林庚这个“非最优项”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庚对这事儿倒也没多在意,毕竟他当初确实就是个还在摸索阶段的毛头小子,虽然比楚松砚大上几岁,却还没他沉稳。

    但那时候,也是真的美好。

    年轻啊,精力无限,总是想着未来的路怎么能持续地向上走,永远不会忧愁下坡路的到来,完全无所畏惧。

    三人边聊边喝酒,桌上的酒水换了几轮,林庚最先升白旗,连连摆手说:“我先去抠嗓子吐一波,回来再战。”

    林庚的路都走不直,踉跄着,最后被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搀扶着进了卫生间,林庚还呲着牙冲人家说着谢谢,明显下一步就是勾着肩膀称兄道弟了,完全忘了人家根本听不懂。

    林庚走后,桌子像突然空出来一角,原本挨得极近的两人也瞬间沉默下来。

    楚松砚看着林庚走远的方向,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江鸩贺则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遍在场剩余顾客的脸,像是在寻找某个人,最终,他失望地收回视线。

    “林庚知道吗。”江鸩贺陡然开口问。

    楚松砚说:“不知道吧。”

    “不准备和他说清?”江鸩贺又问。

    楚松砚说:“结局出来,不用刻意说,也自然而然地清了。”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俩人心照不宣地打着哑谜。

    倏地。

    江鸩贺说:“我还是觉得,没结局也不错。”

    楚松砚撩了下头发,将细碎的发丝都撩到后面,显得此刻的发型有些像背头,但又没那么正式,还有两缕碎发向侧方垂落着,看起来像是应酬紧绷过后的放松。

    楚松砚的习惯,一直都是烟酒掺着一起来,喝得脸上升了些温度,鼻腔都是酒气,难免上来些烟瘾,但俄罗斯室内不允许吸烟,他只能这么忍着,分散注意力般用手指摩挲着木桌桌沿的纹路。

    他笑着说:“这话可不该导演来说。”

    江鸩贺摇摇头,“《阴雾守》不就是个例子。”

    《阴雾守》上映时的结局,与演员最初收到的剧本中的结局完全是南辕北辙,因为江鸩贺在拍摄过程中,突然改了剧本,戏份几乎修改了百分之三十。

    楚松砚说:“那是意外。”

    “意外太多了。”江鸩贺站起身,垂睨着他,说:“你预料不到的。”

    楚松砚不置可否,问:“走了?”

    “嗯,看看我的小演员跑哪去了。”江鸩贺掏出手机查看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打字,“明天来我那儿坐坐吧,让你看看他的眼睛。”

    “蓝眼睛?”楚松砚问。

    “嗯。”江鸩贺回他:“找了好久呢,你不看可就白费他的心思了。”

    楚松砚还未反应过来,江鸩贺便转身向门口走。

    他的声音穿过酒馆嘈杂的交谈声与酒杯清脆的碰撞声,清晰地传进楚松砚的耳中。

    “人是顾予岑找的。”

    又是顾予岑。

    楚松砚闭了闭眼,他自嘲地笑了下。

    他现在总有种错觉,好像他这么多年,所有的生活、圈子都是围绕着顾予岑在转,所有人见到他都要提上一嘴顾予岑,无论是明着提名字,还是暗着用别称替代,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

    在大家的眼中,他们就是始终纠缠在一块儿的,看不清摸不透。

    楚松砚却觉得,他和顾予岑其实早在最开始相识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分道扬镳,只能拥有一段短暂的共有记忆。

    这算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

    楚松砚也不知道。

    林庚出来的时候,没看见楚松砚,而老板娘已经开始收拾酒桌,见他出来,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方位。

    林庚推门出去。

    冷风砸在身上,短暂的清醒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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