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逼疯清冷丞相: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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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唯一理由,可真的报了仇,才发现,她失去的,也回不来了。她好像什么都没能改变。

    风越来越冷,心里也是,王十六沉默地望着裴恕的身影消失在山的末路,直到听见周青唤她:“娘子。”

    王十六回眸,他半边身子都是血,伤口还没有包扎,血从手指缝里不停往外流。思绪突然被拉回来,王十六急急上前:“我给你包扎。”

    “不,不用,”周青躲避着,不肯让她碰到,“太脏了,我自己来。”

    “我来,”王十六按住他,“别动。”

    他伤在右臂上,衣服被血浸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王十六细细看着,拿起匕首。周青一动也不敢动,眼前冷光一闪,她用匕首割开袖子,嗤啦一声,撕开他的衣服。

    周青心里一跳,不敢看,也不敢动,急急转过脸。

    王十六细细检查着,伤口有男人的手掌那么长,皮肉外翻,露出内里生白的骨头,触目惊心。金疮药在他怀里,掏出来撒上,立刻又被涌出来的血冲散,周青的开始躲闪,王十六轻轻按住:“别动。”

    冰凉的手指按着皮肤,心跳越来越急,周青嗫嚅着:“娘子,我自己来,太脏了。”

    这样丑陋的伤口,丑陋的自己,怎么能让娘子看见?

    “别动,”王十六按住他,少年身躯单薄,血没沾染到的地方,皮肤是阴阴的白,“从前哥哥手上破了皮,都是我给他包扎的。”

    周青感觉到她微凉的手指,然而她按着的地方突然发热,一眨眼就成了滚烫,让人心里跳荡着,话都几乎说不成句子:“不,不一样的,青奴怎么敢跟郎君相比?”

    郎君是天上的太阳,是娘子的太阳,他什么都不是,还这样没用,连娘子都保护不好。

    “青奴也很好,”王十六撕下自己一片衣襟,堵住伤口,血渐渐没那么急了,金疮药一层一层撒上去,终于没再被冲走,“得赶紧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没事的,娘子别担心。”周青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越来越低,“不过那些弟兄们有的受了重伤,须得立刻看大夫。”

    是那时候拦截王崇义的几个侍卫,伤得很重,锦新正带着人给他们包扎。王十六抬眼一望,四面都是荒野,无有人烟,最近的大概就是二十多里以外的潼关驿,官家馆驿,一般都配有大夫。

    “你们去潼关驿,那边应该有大夫。”王十六道。

    周青点点头,忽地反应过来,急急追问:“娘子不去吗?”

    “我有点事要回去一趟,到时候去找你们。”嗤啦一声,王十六又撕下一片衣襟,密密裹住他的伤口。

    她去找裴恕。她得弄清楚,他到底是谁。

    起身牵过马匹,正要上马,周青追过来:“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替我照看他们。”王十六将他敞开的衣襟掩住,“等我。”

    马去如飞,霎时已在丈外,周青小跑着跟上几步,伤口疼得厉害,犹自咬牙支持,拽过马匹正要上去,张奢一把挽住:“周兄放心,我正要去找郎君复命,顺道会照应王女郎。”

    他飞马追着王十六去了,四下里工具翻土的声响,是裴恕的侍卫在掩埋尸体,销毁痕迹,她说过,让他替她照顾那些受伤的弟兄,她还要他等她。

    “娘子,青奴等着你。”周青一步一步折返回去,定定神,“把受伤的弟兄抬到车上,咱们去潼关驿。”

    王十六打马向前飞奔。

    耽搁得太久,便是极目眺望,

    也看不见裴恕的影子,夕阳一点点下坠,树梢山顶,零星的归鸟,你在哪里,哥哥?

    十数里外,裴恕在驿站前下马,天已经黑透了,站前灯火照出一小片光,越发显得暗夜无边,张奢几个还没有赶来,那边可安置妥当?那个横冲直撞,从不肯听话的人,可肯听话返程?

    驿丞殷勤迎出来,裴恕迈步向内走去:“要一处安静院子。”

    半个时辰后。

    王十六在驿站前停住,张奢从身后跟上来,递过火把:“王女郎,再往前不到二里地就有客栈,可以投宿。”

    “你家郎君在驿站?”王十六追问着。

    张奢顿了顿,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只好一言不发,推门进去。

    那么,就是在里面了。王十六跟上去,又被驿卒拦在门外,没有官府的路引,这官家驿站,她进不去。

    那么,就在外面等着吧,不然她去了别处,他又要甩下他。

    驿站内。

    张奢上前禀报:“郎君,尸体都已掩埋,痕迹也都清理了。”

    裴恕点点头,有一刹那很想问问王十六有没有回洺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决定再不相见,那么,她去哪里,是生是死,从此再不与他相干。

    下一息,从张奢口中,说出了那个名字:“王女郎追过来了,等在驿站外面不肯走。”

    心里突地一跳,说不出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裴恕顿了顿:“由她去。”

    当,三更的刁斗敲响了第一声,寒气冷嗖嗖地上来,炭盆里的火光幽微,小小一片光热。

    当、当、当,三声之后,隔一会子再响三声,三更报时的刁斗。王十六拢了拢领口,觉得冷,靠着马儿,挪了挪冻得麻木的脚。

    有多少回了?被他拒之门外。他不是薛临,薛临绝不会这么对她,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恍惚得厉害,还是分不清,他到底是谁。

    鼻尖突然嗅到淡淡的柏子香气,王十六回头,裴恕站在门内,提着灯笼,脚下一团圆圆的光晕。

    “哥哥!”王十六惊喜着扑过去。

    裴恕闪身躲开,眉头越压越紧。不该来的,然而她太疯太固执,若他不理会,她必定会在门外守一整夜,隆冬的天气,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冻出病来。

    转身往里走,她跟在身后,冻得冰凉的手只是要来握他,裴恕低眼,看见她手上的血迹,早就干透了,一块一块,黏在手心里。

    十几岁的小娘子,最是爱美的年龄,偏她什么都不在意,就这么一手一身的血,追了过来。

    眼前出现一座小院,门槛高高,门内昏黄的灯火,王十六顿了顿,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裴恕的住处,下一息,他迈步进去,上了台阶,进了主屋。

    那么,就是他的住处了。王十六快步跟上,门帘一晃,裴恕端着一盆水出来,一言不发,放在她面前。

    屋檐下挂着一盏灯,照出她脏污的双手,连指甲缝里都沾着血,扑面的腥气。王十六没有动,只是怔怔看他,恍惚到极点。

    从前她骑马回来,薛临也会给她打水,让她洗手。

    裴恕又等了一会儿,她只是不动,目光看着他又越过他,看向他不知道的某处。心里突然生出郁燥,几乎是凶狠着抓过她的手,按进盆里。

    这水,很暖。空白的脑中唯有这一个反应,王十六下意识地弯腰,他也弯着腰,入鬓的长眉拧着,一点一点,洗净她手上的血迹。

    是薛临。唯有他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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