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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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时,黑洞洞的,长枪一样的摄影机镜头孤单地与他无声对视。

    季苇一觉得自己快要虚脱。雨水并不是冲着他浇的,却也难免漏去很多在他身上。

    外面是冷雨,身体却在负重之下逐渐被汗水浸湿,雨衣放水,自然也不透气,里外都湿着,体力加倍消耗。

    那颗心若在平时,一定早就不堪重负,然而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充盈在身体里,好像在用身体之外的另一个个部分在支撑。

    他知道程秋是故意的,看张渊在雨里折腾的精疲力竭,不忍和兴奋一并涌上来。

    恍惚觉得整个身体都因为寒冷或者亢奋战栗起来,眼前镜中的画面却依旧稳稳当当,锁在雨中狼狈的青年身上。

    好像是属于他的,为什么不能是属于他的。

    迎着张渊的目光,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他只看镜头,镜头里只有他。

    镜头离张渊越来越近,设备阻挡,他看不清季苇一的脸,然而很确信对方就在对面看着他。

    他终于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陈之禾的道别。

    隔着一层玻璃片,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之禾在和谁道别,他在和谁道别?

    陈之禾不想道别,他也不想。

    戏演到最后,他不想道别。可是没有办法,陈之禾没有选择。

    他以前也没有选择,母亲,父亲,冯帆。说病就病,说走就走。

    但他以前没有意识到离别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张渊慢慢抬起手,在雨中用手语说出了陈之禾在电影里的最后一句台词。

    “再见。”

    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流进他的嘴里。

    疲惫模糊界限,痛苦阻隔视听。

    他没听见程秋喊停,没听见谁在夸他,没意识到有人把浴巾盖在他头上。

    只看到季苇一把摄影机递出去,跌坐在地上的一刻。

    周围围着很多人,他逐一拨开他们,走到季苇一面前,用巨大的浴巾兜头罩住彼此。

    人工制造的雨已经停了,寂静一片,过分狭小的空间内,脸贴着脸,温热的呼吸彼此争夺氧气。

    他和他分明只是淋了一场不太均匀的大雨,却如同劫后余生,共享喜悦。

    张渊听到季苇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拍完了,别哭了。”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流泪,眼泪一时像是止不住,季苇一轻声喊他:“张渊。”

    那嘴唇在离他太近的地方一张一合,张渊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本能地靠近,靠近。

    越靠越近。

    季苇一没有躲,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东西最终印在他唇上。

    一个吻。

    第59章  是喜欢吗?

    张渊三次在现实中见过他人接吻。

    第一次在还没离开学校的中学时代, 班上有对公开状态的小情侣,某天中午在众人的起哄声里当众接吻。

    他总坐在后排很少凑热闹,那天也难免抬头多看了两眼。

    少男少女的青春萌动, 青涩羞怯,一触即分。

    第二次是某一个仲夏夜晚, 他加班晚归, 路过小巷里路灯照不到的一角, 直到贴得很近才和猛然抬头地女子对视。

    他愣愣地看,忘了移开目光,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又搂住女人往阴影里去。

    情与天气一样热, 夏夜里粘稠带汗。他像是隔着湿雾往成人的世界里窥探一眼, 就匆匆走开。

    第三次是在片场,就是前不久。

    韩音和男演员拍吻戏,四台摄影机对着拍, 对面是大灯腰下是反光板。打板就要开始, 喊停立即分开,如此反复, 激情每每骤起骤散。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 不需要爱也可以接吻。演戏的本质就是做假,心里怎么想不重要, 看起来像真的才重要。

    那爱意呢?表达爱意的方式能作假, 爱意是否也可以作假?

    接触到季苇一嘴唇的刹那,的确有一缕隐忧与惶恐几乎越过大脑运转, 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

    然而立刻被淹没在如同烟花般炸裂的喜悦中。

    这是一个与他的任何记忆任何想象都截然不同的吻。

    起初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眼泪混合雨水沾在唇上,这是一个微咸的吻。季苇一不躲不闪, 只是迎着张渊的动作凑上来,闭上眼睛。

    张渊却舍不得让那张脸在自己面前消失,哪怕因为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被盯住的睫毛因为虚焦晕开眼影般的深色。

    两个人都很挺拔的鼻子在此刻竟成了阻碍,亲着亲着,把对方挥开一点。

    张渊捧起季苇一的的下巴,偏开头去,依旧十分虔诚地朝那两片唇上琢下去。

    季苇一在这一次袭击里被打乱呼吸节奏,窒息的恐惧感带来不必要的紧张和挣扎。他把自己呛了一口,咳嗽着在张渊唇上磕了一下。

    下意识地挣扎,头顶浴巾滑脱,理智重新回炉。淡淡血气在张渊嘴里晕开,他放开季苇一,把落在地上的浴巾攥在手里。

    余温尚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人知道他们在浴巾底下做了什么。

    季苇一坐在地上兀自喘气,紧张悸动叠加过度疲惫,手脚发软,一时动弹不得,只盯着张渊的嘴唇发愣。

    “小季总……”生活制片惦记着财神爷今天中午才从医院出来,十分担忧他把自己累撅过去。

    刚伸手要扶,坐在对面的张渊倾身过来,扒掉季苇一身上一碰就哗啦啦作响的塑料雨衣,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地上水渍未干,落满尘土的世外荒原让洒水车浇了半晌,流淌的几乎是泥浆。张渊在地上滚了半天,衣服早被浸透,脏兮兮贴在身体上。

    他用雨衣干净的内侧裹着季苇一,越过各种设备的重重阻碍,慢慢把层层人群甩在身后,往那间活动板房搭成的休息间里去。

    雨是人工的,进了屋又是西北熟悉的温暖干燥。张渊把季苇一放在沙发上,背对着他脱掉一身狼狈。

    换完衣服,把好用的那对助听器又戴回耳朵上,仍低着头不敢转过身来。

    过了喜悦上头大脑空白的那一刻,他逐渐回过味儿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跟做梦似的。

    或许从遇见季苇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陷在一场久长的大梦里。

    美梦会在最幸福的那一刻醒来吗?

    季苇一软绵绵陷在沙发里,躺下来之后脑袋的位置降低,心血循环负担减轻,不适感减轻了不少。

    只是心跳依旧很快,他嘴里都有点泛苦,身上却轻飘飘地,人虽然坐着,又好像是在云端上。

    窝在沙发上,柔声道:“张渊。”

    见对方半天垂着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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