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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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去桦城以来季苇一大病小病病得绵延,人越发的瘦下去, 长长了的亚麻色头发快搭到肩上, 格外显得下巴尖都透着点憔悴。

    而那双眼睛就像暂未喷发的火山口一样, 底下滚着岩浆,然而表面又是冷的。

    似乎是人生中的头一次,张渊竟然感觉自己好像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他开口了:“你很生气吗?”

    季苇一说:“是啊。”疲惫和无处安放的火气把他的喉咙烤干, 气流摩擦声带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张渊其实不懂他的愤怒从何而来, 季苇一病得急, 又不要他照顾,就更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他当时犹豫一下,怕自己转述时出现偏差, 于是只告诉季津“他生病了”, 以为他们亲兄弟之间,说起话来会比自己更容易。

    况且季津懂得更多, 至少比他更多。所以季苇一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

    他不知道, 但是知道生气对心脏不好,而季苇一的心脏本来就不好, 于是道歉:“对不起。”

    季苇一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问我为什么生气?”

    张渊摇摇头:“不要生气。”

    季苇一撇过脸去无声撇了撇嘴。张渊没听见他的笑声, 但从他的表情意识到那并不是真的在笑。

    季苇一说:“张渊,我以为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是不必经过第三个人的。”

    从八年前一只脚踏进过鬼门关之后, 他的生活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是跟家庭无关的。公司财务流水对父母完全敞开,行车记录仪连着家人的手机, 许琮是他助理,每天却要跟季津汇报工作。

    他默许了,接受了,但并不代表很开心——只有张渊、至少张渊,他和张渊之间跟家里有什么关系?

    季苇一感觉到一种背叛。

    但张渊不明白:“你生病了,你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你。我想留下来,你就要出院。”

    “我要出院是因为我好了,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你背着我去找他做什么?”

    “我……”张渊花了两秒钟时间组织语言,“我很担心你。”

    担心你。

    季苇一太熟悉这三个字,从他爸妈那里,从季津那里,甚至是从家里帮忙的许阿姨那里。

    每个人都在说担心他,拆掉家里的门锁是因为担心他,让他放弃喜欢的工作是因为担心他,无孔不入地关注着他的生活也是因为担心他。

    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就好像他对此产生的一切不满都像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闹别扭。

    包括他对于张渊的期待也显得很可笑。

    季苇一按捺不住地要把火气迁怒到张渊身上:“不需要你来担心,你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张渊,你知道我叫你来是要做什么的?”

    “拍电影。”张渊答了。

    “对。”季苇一冷冷道:“所以你就好好拍电影,不要管我的这些事。我问过张伋,他说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之前一直觉得不应该给他太多压力,但是你也不应该把太多精力放在没用的地方。”

    他语调依旧不高,但语速被情绪拉动得很快,张渊只听了七八成,却跟着越来越急,很用力地摇头:“担心你,不是没用。”

    “有什么好担心的?”季苇一觉得胸口发紧,越是气促,越想要一股脑儿把话全都说完:“我自己叫了120,没人帮忙我也不会死在家里,你没有必要这么担心,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该有他自己的事情。”

    “但你。”张渊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嘴唇却像是越发青白:“你很让我担心。”

    因为心急,吐字发音变得含糊不清。像是怕季苇一还是不懂的样子,又或者是一时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合适的词汇,他颠倒过来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念:“我真的很担心你,很担心。”

    “我说不用!”季苇一终于吼出声,“我活了三十多岁了,我们才认识几天,不是非要你来管这些事!”

    “没几天。”张渊答,忽然有一种情绪在他心里胀满: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帮助对季苇一而言无关紧要,但是,为什么,他甚至没有资格去过问这些?

    张渊上前两步:“你不需要,但是,我还是担心。”

    “你——”话音中断在半路,他心口急急一阵绞痛,不由地眼前一黑弯下腰去。

    他没有来得及真的沙发上跌下去,就掉进一个坚实而热腾腾的怀抱,张渊的怀抱。

    季苇一挣扎起来:“你别动我!”

    可是张渊不听他的话,他抱着他,牢牢地束缚着他,连日锻炼后的肌肉只要稍微发力就充血成坚硬的铁板。胸膛、大臂、小臂,季苇一觉得有很多铁板夹着他,无可置疑地扛着他往床上走。

    张渊把他放在床上靠在枕头上,从插床边柜里翻出药来喂进他嘴里,然后解开季苇一领口的扣子,满脸紧张地拾起季苇一之前放在床头的杂志当扇子给他扇风。

    疼痛让季苇一瘫软在床上,好像一条任人摆布的离水的鱼,张开嘴用力呼吸。药含在嘴里几分钟,胸口的疼痛逐渐减轻。

    但床边柜里本来没有药的,他不知道张渊什么时候把药放在那里,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什么症状下该吃什么药。

    就像张渊自己说的,他很关心他,太关心他了,做得简直无懈可击,这让季苇一刚刚的话更像是笑话。

    他的人生本来也很像个笑话。

    季苇一在快要把自己淹没的疲惫里闭上眼睛:“你出去。”

    “张渊,你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张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第一次,季苇一觉得他的黑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好像能把人吞下去的情绪。

    但很快他眨了眨眼睛,转过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季苇一关了灯,浑浑噩噩躺了一阵。窗帘没拉,今夜天气晴朗,月明星稀。

    他看着月亮,冷冷的流水一样的光把脑子泼醒。

    他为什么要跟张渊吵架呢?

    激怒他的直接原因当然是因为张渊背着自己去找季津,他好像已经确确实实把张渊划进“自己人”的行列里,但是跟其他的自己人,张渊又不一样。

    和张渊在一起的时候,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应该是说了算的那一个,而张渊一直以来也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他以为张渊是该听他的话的,就像一直以来他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所扮演的那样。

    但实际上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大程度的伪装,那么相应的……张渊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对张渊就像家里对他一样。他想张渊过得更好些,弥补冯帆也弥补他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弥补他自己。

    于是他找到了一条看起来很好的路径:拍电影,听上去多么令人羡慕。

    但实际上张渊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大概也没什么兴趣——这才正常,张渊甚至都怎么看过电影。

    而且张渊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他反驳他的理由其实噎得季苇一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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