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面馆: 56、衣予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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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十一娘好奇地踏入绣房中。孟夏日暖,绣房中明窗净几,苇帘高高低低地卷起,绣架纵横罗列,绣娘们围坐在绣架旁忙碌,身边堆叠着许多衣料,成束的绣线,还有些剪子针插,脚下还摆着一个个装盛边角料的箩筐。针声簌簌,人人都在忙,唯独家中那位老绣娘被谢祁唤到身边,两人站在那桁竿前,似在商议着什么。屋子里铺了水磨青砖,谢十一娘走近悄然无声,便也听见了自家阿兄将手虚虚地比在那衣裳的腰线上,耳根微红地轻声道:“只怕还要再收两寸……………"十一娘捧着与她一般圆润的绢人娃娃,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这衣裳做得长又窄,显然不是给她的。但是家中的姊妹,她已是个子最高大的了??她虽排行十一,但谢家三房加起来,找共只有八个女孩儿长大成人。除了比她大上几个月的十娘,其他阿姊早都出嫁了。二房的十二娘比她小一岁,三房的十三娘小两岁,连十娘的身量也比她更矮小得多,所以这衣裳也不是做给她们的。十一娘又没有亲阿嫂,若是隔房的婶娘们,嫂嫂们,更是不可能了。哪有侄儿或是小叔忽然与婶子、嫂子做衣裳的?那九哥儿只怕也得挨阿娘七七四十九顿毒打。十一娘躲进柱子后头,眯起眼,探出半个脑袋,暗自打量。柱子边有个穿针引线的小绣娘困惑不解地抬头瞧了瞧,但十一娘转头“嘘”了她一声,她只好又忍着笑,低下头去绣手里的衣样。那小绣娘心想,家里这许多的小娘子,性子大多娴静,唯独十一娘最贪吃顽皮,旁的小娘子至多半载改一回衣裳,独独十一娘,这段时日,都放两回腰身了。听闻前两日,她还与郎君使唤人悄悄打后门送了外食进来,夜里不睡躲在亭子里大嚼烤鱼,还为此偷掘了太夫人埋了数年的樱桃酒,父女俩吃喝了个尽兴,叫大娘子捉个正着,又叫太夫人气得拿拐棍敲了好几下。如今只怕又要捉弄九哥儿了。十一娘不知还有人腹诽她,她扒着柱子偷瞧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了然地摸了摸下巴。这衣裳的料子瞧着不似蝉翼纱,也不似轻纱,倒有些像六铢纱,又或是方目......料子虽不算名贵,却难为染得这般青葱嫩绿、颜色清爽,那细细的银线暗绣在上头,再叫日光漏影洒在其上,如波光点点,美得真有种芙蕖凌波的清幽意境。她知道了,莫不是预备好送给崔家大表姊的?明日崔家也要来参宴,听闻姨母会带几个表姊妹都过来,这会子只怕都到了城郊了。阿娘今儿一大早,便已派郑内知领着好几辆车马,前往城外等候了。阿娘虽未曾明言,但崔家阿若是来了,与阿兄再续前缘也并非不能呢!十一娘乐观地想,若要是说她最期盼谁来做她的嫂嫂,那她仍旧会选崔家阿姊的。十一娘还挺喜欢崔家阿姊的,小时去除州,崔家阿姊不仅会带她到山上庄子骑马猎兔子,还送过她一匹四蹄雪白的矮脚小马,可惜带回汴京后,那马儿染上了“鼻疽之症”而病死了。从此她再也没有自己的小马了。听闻崔家阿姊病了,不得不与阿兄退了婚,她还伤心了好久,写了好几封信,又请阿娘搜罗了不少生药,请家仆一同送到陈州去,也不知崔家阿姊收到了没有,她至今未收到崔家阿姊的音信。不过崔家阿姊病得严重,只怕不能执笔也是有的。希望她养了这么长时日,身子能有所转好,明日若能与她相见便好了。十一娘不知阿兄是否还喜爱着崔家阿姊,那挂在沈娘子铺子里的字画也令她惊讶......但字画这样的东西,阿兄心血来潮送了两幅也没什么,毕竟娘子手艺这么好,若是她,她也会忍不住为她题字的。以往阿兄没有退婚时,他一向事事以崔家阿姊为先,不仅从不与人去勾栏瓦舍听曲会文,也不搭理家里那些有歪心思的婢子,他甚至连七娘也不愿搭理。可没法子,当年谢崔联姻已是板上钉钉,十一娘也不知要如何劝解冯七娘,她自己日子都过得稀里糊涂的。不过......十一娘忽然想起来,七娘不知为何,已经好久没有来谢家寻她要了,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明儿她来了,可得好好盘问盘问她!“那奴再收一收腰,九哥儿稍候,一刻钟便能好……………”老绣娘的声音忽然传到了十一娘思绪飘远的耳畔,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默默缩到柱子后面,踮着脚转身,蹑手蹑脚地又抱着绢人娃娃回去了。罢了,晚些再来裁绢人的小衣裳。十一娘自觉勘破了九哥儿的秘密,离开时已在心里琢磨如何敲兄长的竹杠了。孟三牵着家里那头不肯驮人也不肯货的驴祖宗,书童在旁挑着两担子书,二人穿过长街来谢家还书。陈郡谢氏几百年底蕴,藏书之浩渺,只怕唯有冯家能与之匹敌。孟三便时常来谢家借书,一借便是一箩筐,看完了或是抄完了再一起还。但今日却不是他主动来的,而是接了谢祁的贴,生催他来还书。孟三还觉着奇怪呢,这刚从书院休归家,不说出门游玩,怎的突然又勤勉起来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孟三因每回考学都排在谢礼后头,得赠千年老二之名,有些促狭之人,不叫他孟三,倒叫他孟二。气煞他也!还有这头驴!也快将他气死了,也不知他爹是怎么挑的驴,买了来专爱吃白菘帮子,却什么都不干,人一骑便撂蹄子,还要“咴儿咴儿”地惨叫。如今卖不掉,还得白养这祖宗。孟三进了谢家,便被一片片浓荫罩住了。冯家爱竹,谢家爱松柏,宅院里翠盖张天,嘉木葱茏。孟三拿袖子擦了擦汗,呼出一口热气,总算舒服多了。驴祖宗栓在了谢家角门,谢家门子还抓了把豆子喂它。孟三本想提醒那门子,千万别喂多了,否则这驴放起来可能将人倒!但他还没说,谢祁派来门口等他的砚书已经连拖带拽拉他进去了。他与书童挑起书直奔谢祁的小院,砚书踏着风火轮似的在前引着,他匆匆一进去便瞧见一颗高大的樱桃树,葱茏而立在庭隅之中,树下有石台,谢祁已备好冰饮等在了那儿,孟三赶得喉咙直冒烟,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石台上凉沁肌骨,让他暑气顿消,惬意地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怎么了这是?火烧屁股了!把我成这副模样!”孟三以袖扇风,没骨头似的瘫在石台上,语气也变得懒懒的,“书送来了,你可要瞧一瞧有无漏下的?你急着要这些书作甚?莫要告诉我,你还要勤学……………”“其实唤你来还书是次要的。”谢祁命砚书将一只叠得方方正正的织锦大包袱递过来,“是有事相托。”“何事?还要如此神神秘秘。”孟三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客气地起身从旁取来一碗山楂冰碗,低头呼噜呼噜吃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劳烦你,一会儿能否跑一趟杨柳东巷,将这包衣物送去沈记汤饼铺。”谢祁将那包袱推到他面前,“劳你交给沈娘子便是了。’孟三停了往嘴里扒拉的手,眨着眼,脸上慢慢咧出个坏笑来,他拿小银勺点着谢祁:“你还说你不喜欢寡妇!瞧瞧!叫我逮住了吧。”顿了顿孟三又回过味儿来,细想了会子:“你家中奴仆数百,缘何还要使唤我这个外人?喔......我知晓了,你这可是怕叫人退回来不是?”谢祁十分沉得住气,由着他打趣,面色也不改。他行事唯求坦荡,因此从不屑遮掩。让孟三去送,其实是为了沈娘子的名声着想。谢家使唤仆役送去,明日宴会上只怕便人尽皆知了,他不想让沈娘子备受非议,而替她备好衣裳也是出于同等思虑。沈娘子是个不大计较衣饰之人,她生性坚韧,不在意外物,但谢祁却知晓世家那奢靡风气。尤其这回谢家办宴,并非在谢家本宅,而在外城郊外的谢家私园“春庄”,春庄远离尘嚣,以湖光山色闻名,他不希望自己好心请娘子来游玩,却令她心里发堵,那便是他的过失了。因此他其实不仅为沈娘子备好了衣裳,连湘姐儿、济哥儿乃至于陈训的衣饰也一并备好了。这样她便能不被那些目光打扰,尽情松散一日了。孟三原本促狭得望着谢礼,谁知谢祁眼神并不避讳,清透明亮地回望着他,望得他慢慢收敛了眼底的取笑,他扭过头去,松懈下膀子,往石台上一倒,双臂枕在脑后,举目望向天际浮云悠悠,化成了一叹:“成吧,我便替你跑一回腿,谁叫你也喜欢寡妇呢?不过......我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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