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三界话疗师那些年: 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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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能哭。

    如此情形,本就已近无解;倘若再当真落泪,他还能如何向她证明,他并未以此故作可怜、博她垂怜?

    她看着他时的沉默,每一分一秒都如被放大百倍般煎熬。

    这份让他的心坠坠下落的沉默里,燕无辰只觉头脑空白,再无它法。

    他只得拉起她的手,引着她指尖触及自己的心口,低声出言:

    “我不知道是谁先开发出了卖弄可怜以玩弄人心的所谓技巧,也不知道如何向你证明我真的没有耍心机、没有说谎……”

    “但你摸摸我的心口,摸摸这颗心……它真的没有在说谎。”

    “又或者,眠冬。”白衣少年认真道,“你剜开我的心看看罢。看看它是如何跳动的,再取了心头血,以术法灵咒验之——怎样都好,总归我是修道者,剜心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乍闻燕无辰此言,又见褚眠冬当真一脸认真地思索考量,蹲在尾戒中的天道司洺愣了愣,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您二位这是怎么把拉扯剧本突然演成恐怖剧场开头的?

    再者这是仙侠世界观,再不济考虑考虑跟祂立个心魔誓,也不至于直接快进到「修道之人剖个心不会死」罢?

    ……难不成这便是「情感使人降智」的具象化?

    与司洺呆在一处的云梦境灵也沉默了。

    因着身具读心之能,故而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弯弯绕绕的祂,心中无言更甚。

    虽然这番拉扯很精彩,祂瓜吃得很过瘾;但手刃剜心这样的发展,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哪怕祂眼界已经足够开阔,这对祂来说也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但受到最大震撼的既不是司洺,也不是境灵,而是另一个人——

    千里迢迢循着好友留在宗门命灯中的一缕气息而来,甫一落地就听得如此「剜心掏肺」之言的沉瑜:???!

    沉瑜瞳孔巨震,沉瑜大受震撼,沉瑜西子捧心。

    无辰啊无辰,没想到你日日劝我少看些狗血话本,结果自己谈起恋爱来,竟是这么个「虐恋情深,见血越多情越深」的狗血画风吗?

    他终究是错付了啊!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在天道意识与云梦境灵的帮助并沉瑜的打岔之下,燕无辰总算放弃了物理剜心的打算,全须全尾地完成了对「他真的没有说谎或玩弄人心」之题的论证。

    沉瑜痛心疾首,果断弯腰鞠躬,向褚眠冬澄清道歉:

    “实在对不住,褚道友。寄予无辰的那封信的确是我写的,但信中所书,皆是我这些时日迷恋文绉文学,特意用刻板迂腐的假正经口吻写来打趣无辰的……”

    “没想到竟叫事态至于此地,当真抱歉。”

    “我与无辰间的通讯本也无需信笺相递。”沉瑜说,“若有急讯,譬如先前藕城魔气之事那回,我都会径直与无辰传音联系。”

    云梦境灵抱胸出声:「这个人没有说谎。」

    司洺仗着沉瑜看不见祂,化作只小锤「梆梆」砸了几下沉瑜头顶。

    「凌云宗掌门是吧,你可真能啊。」司洺碎碎念道,「我磕的好好的撒糖CP,好险就要被你变成虐恋剧本了,你负得起责任嘛你,自己喜欢看狗血虐恋不代表你能强摁别人的头吃你爱吃的玻璃糖啊,太过分了……给你记十日霉运!」

    接下来一整旬莫名走路平地摔、喝茶呛口、吃饭无盐的沉瑜:……?

    *

    经此一遭,若说褚眠冬与燕无辰间没有一丝尴尬,也是不可能的。

    褚眠冬秉持着「日常生活大于天」的理念,一日三餐照旧,该吃吃、该睡睡;燕无辰则琢磨着做些什么,好叫二人间的关系重又破冰回暖——至少该有一个重建沟通的契机。

    “快想。”

    燕无辰一脸严肃地出言,敦促着对坐身穿一袭蓝袍,睡眼惺忪的沉瑜。

    “别急别急,在想了在想了。”

    深夜被彻夜无眠的燕无辰拉来对坐案前、作为军师出主意以将功补过的沉瑜面上划过一丝生无可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发誓他此后的修生里再也不会碰纸质信笺分毫,否则他天打雷劈、不得飞升——

    司洺:但笑不语.jpg

    “……啊嚏。”

    沉瑜揉了揉发痒的鼻尖,甩了甩头。想到近日里不甚美妙的运势,他又熄了当真指天发誓的念头,认认真真帮好友出起主意来。

    “褚道友平日里可有比较偏爱的物件或喜欢做的事情?”沉瑜问,“譬如喜欢收集茶盏,便可寻了不常见的茶盏相赠;又如喜品美食,便可下功夫习得失传食谱,烹佳肴相邀。”

    燕无辰认真想了想。

    “她没有特别偏爱的物事,也并无收集某物的喜好。”

    不如说,褚眠冬压根与「物欲」二字不沾边。

    “她的确喜爱各式吃食……”燕无辰想起二人初遇时一同嗦过的螺蛳粉,唇畔不自觉带出一丝浅笑,“尤钟爱特色餐点。”

    想到什么,他摇了摇头:“但她行走世间多年,只怕业已尝到的失传佳肴,比你我一时半会间能查到的远多得多。”

    “也是。”沉瑜抚颌细思,“那也许无辰你应当从更实际的角度出发,想想你现在有什么,现在能做什么。”

    他现在都有些什么?

    燕无辰想,他似乎没有太多东西。

    除却一腔热忱,一身修为,一个「云酉仙尊」之名,并门中那座他曾端坐清修八百余载的山头。

    ……等等。

    是啊,他的山头。

    还记得今岁夏时,他与眠冬自秘境中出来,曾一同坐于凤凰族地的凉屋里,谈及四季更迭之趣,论至庭院布设之道。

    那个午后,眠冬颇有兴致地细数了一番自己偏好的花卉草木,细致到足够他根据那日她的描述,绘出一张改造山头小院的草图。

    然后,他便能根据绘好的草图,以灵气为佐,迅速完成对山头的改建。

    待完工之后,他便可邀她去山头一观;若她愿意小住一段时日,自然更佳。

    恰好眼下他正借住于眠冬的小院中,正可留意着眠冬喜好何种风格的室内设计,以作借鉴。

    说不定眠冬届时看见梦中情院,欣然之余,可不就有了重启沟通的那个契机?

    燕无辰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好,于是他重重拍了拍沉瑜的肩膀,赞道:

    “不错不错,沉瑜你果然还是我的靠谱好友。”

    在沉瑜一脸的不明所以中,燕无辰收走了案上的茶盏,转身挥挥手。

    “现在我有想法了,沉瑜你可以回去补觉了。”

    语罢,燕无辰看了看窗外大亮的天色,思索片刻。

    “……早安?”他说,“好好睡个回笼觉罢。”

    沉瑜:……

    他该作何反应,如蒙大赦,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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