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三界话疗师那些年: 22、「全家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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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柱带着萍娘一路北上,去了一个很远很远,远到足以和原来的村子断了联系的地方。

    这里一年中的五个月都被覆盖在积雪之下,田地里种下的不只是庄稼,还有一片片的苗木。

    这里的人说话的口音与萍娘所知的音调并不相同,她是唯一的外乡人;八柱告诉萍娘,她想在这里安顿下来,得找一个依靠。

    八柱为萍娘介绍了王二,说是他在这村里认识的人,老实可靠。

    于是萍娘又成了王二的妻,她的生活换汤不换药,伺候、容忍、生育。

    困惑与绝望同样日日生长,萍娘觉得这不对劲,不应是这样。

    那到底该是什么样?

    她生下三个女儿、怀着被村医断言定是儿子的一胎这年,她逃到这村中的第四年,王二并村里男丁皆被官差带走,据闻不是服兵役,而是因重罪押解进了大牢。

    也是这一日,一个萍娘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的人找上了门。

    “你这是能耐了,啊?”张父将手中充作拐杖的木棍敲得震天响,“跟八柱那个掠卖犯混在一处,跑了千百里地过你的好日子,还让官差找上了我张家的门!”

    “我跟你娘本本分分了一辈子,居然被官差大人来了家中问话!你娘还说你只是不懂事,我呸!”张父骂骂咧咧,“我看你就是个拖累,负赘,天杀的讨债鬼!万一连累了宝哥儿可怎么是好……”

    “掠卖犯……”萍娘无暇顾及张父口中的污言秽语,她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想起了什么。

    到王二家那日,王二给八柱的布袋里金银的动静。

    村口唯一的进出大路上永远有人守着,说是为了安全。

    床底深处她一直装作未见的锁链,重且沉。

    脑海中闪回的诸多片段叫她将真相连成了一线。

    八柱是掠卖犯,王二从八柱手中买下了她。这村子便是个掠卖村,是以全村男丁皆下了狱。是了,还有什么罪重得过将人作为商品肆意买卖?

    如今张父找上门来,想来定是因八柱已被官府收押,官差循着线索寻到了张家、告知了张父她被拐卖的事实,亦将王二并着买家云集的村中男丁皆押入大牢。

    当朝律法,掠卖良民者买卖同罪,斩首示众。

    名为希望的火焰再次燃起,萍娘忽然觉得,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寻求的那个转机。

    过去的十数年,她的生活一直围绕着奉献与自我牺牲,从为弟弟到为夫婿,再到未来可见的为儿子,充满烟霭与麻木,一眼望得到头。

    她在这样的生活里找不到她想要的自由与幸福。

    而现在,那个被所有人称作“她的天”“她的支柱”、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即将被斩首示众,这件事让萍娘心中充盈着如同雨后被彻底洗净的天空般明悟的解脱和平静。

    她在这一刻忽然发现,或许她在过去的数年中一直没能寻得想要的那个答案,就是因为她一直未曾设想过一个可能,一个把为她带来诸多苦痛的根源彻底从自己生命中剔除的可能。

    那厢,张父依然滔滔不绝。

    “……还不快跟我去和官差大人们求情,保住你那叫王二的相好的项上人头!不然你就等着成个拖家带口的寡妇罢!”

    他啐了一口,“可不能这么没了,一分彩礼钱都没给过……”

    萍娘笑了:“求情?怎么可能。”

    她的笑从无声轻笑到放声大笑,笑到最后,眼角都笑出了泪来。

    终于笑够了,萍娘收了笑意,她的眼眸中有了一种坚冰般的冷色。

    她看着眼前佝偻的老人,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恶意,萍娘唇角微勾,一字一顿道出此生最恶毒的咒言:

    “他死有余辜啊。我的好爹爹,你也是。”

    这不是萍娘第一次不再因迷茫而半推半就地应下被加诸己身的「安排」,上一回,她为将自己嫁给自己选择的男人、成功反抗张家夫妻而兴奋不已,却没发觉自己亲手将自己从泥沼送入了火坑;

    而这一次,萍娘同样兴奋,却不止兴奋于她掌握了选择权和说“不”的权利,而更兴奋于她得以看见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可能性。

    她总会在可见的道路里选择更好的那一条,但此前她却从未看见过除却火坑与泥沼之外的另一条路。

    张父听得气血上涌,却在看清萍娘眼中的冷色时忽而萌生出畏惧和退意。

    他重重敲了手中拐棍,掩饰般虚张出用以压人的声势,“那你还想如何!自己去当官大人?也不看看你也配!”

    “怎么,你很害怕我真的当成了官?”萍娘看见了张父唾沫星子下的色厉内荏,又是一笑,“也是,纵然我也算不上惊才绝艳学富五车,但想来也是比二弟强上几分的,幼时怎么不见先生赠书给你的宝哥儿?我若成了官,只怕你是要得了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好名声。”

    她笑得灿烂,“当朝圣上正是女子,爹爹张口闭口就是不配,莫不是觉得陛下德不配位?”

    张父哪敢应下这般严厉的指控,他那比天还高的颜面又叫他拉不下脸来连声否认,只得涨红了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将根拐棍敲得震天响。

    “逆女……逆女!”

    见张父如此无能狂怒之态,萍娘觉得甚是解气,之后却又泛起一阵无趣来。

    张父张母与小妹也罢,三郎与王二也罢,往常她大半的时间,竟都被耗在这般人身上。

    她竟然直到现在才明白,不是她不配,而是他们不配。

    她的生命并不漫长,应该用来去做更有价值也更有趣的事。她不应为他人而活,而应为自己而活;哪怕与人产生交集,也应将精力放在那些值得的人身上。

    如何才是值得?

    更多的萍娘不懂也想不清,但她知道,至少不是将她视作「用来操控的木偶」、「作为附属的物品」,不是将她当作「可以使用的工具」抑或「货架上陈列的商品」,而应作为一个原原本本的、有思想有能力的,自由的、完整的、对等的人。

    她理应得到尊重。

    若无尊重,一切交集皆无需再谈。

    想到这里,萍娘只觉豁然开朗。

    这日的最后,她挥起锄头,将张父打出了门去。

    “我不懂事、我是拖累、我是讨债鬼?”她冷笑一声,“我瞧着你们这一家子才是不懂事的拖累、附在我身上几十年的讨债鬼。”

    “滚罢,你不配出现在我眼前。”

    次日,官府将收押下狱的掠卖主从犯并一众买家一应斩首示众。

    萍娘站在人群中观刑,刑台上人头身分离、落地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无限解脱。

    死了好,一个也别留下。

    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由,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追求的那种真正的自由。

    她的人生终于要真正开始了,萍娘想。

    便是此时,一阵钻心的痒意传来,萍娘不自觉伸手挠了挠手臂上那一小片饭粒大的红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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