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三界话疗师那些年: 4、嗦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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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便。”

    褚眠冬深有同感地颔首,又同燕无辰交流一番控风干发的经验之谈,受益良多。

    交谈佐以实践,她很快便掌握了其间的精确操控要义。

    欣喜于再得新知之余,褚眠冬心觉,如此一位聊得来又于修炼一途可作为探讨伙伴的道友,只一面之交未免可惜,不若互通姓名作为友人。

    愉快于传授新知之余,燕无辰心道,他确是一开始便知褚眠冬名姓,但褚眠冬怕是只当他萍水相逢之客,这可并非他所愿。

    下一刻,二人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两人相视一笑,燕无辰率先开口。

    “幸会道友,在下燕无辰。”

    闻言,褚眠冬眸中划过惊讶之色。

    “在下褚眠冬。”

    燕无辰注意到少女眸中一瞬而过的讶异,心中一动。

    「燕无辰」此名并未如道号「云酉」般扬名四海,少女应不至于因此名而知晓他的身份。

    下意识地,他并不希望褚眠冬知晓他是追踪玉中那缕灵气而来,也不欲让少女得知他曾是她的准师尊。

    他心中微跳,面上却不显,只试探发问:

    “可是有何不妥?”

    “并未,只是觉得实在有些凑巧。”褚眠冬摇头道,“燕道友名无辰,我却正巧字念庚。”

    仅仅一瞬,燕无辰便想清了这巧在何处。

    辰者,庚者,俱有时间之意。“无”辰与“念”庚,正好语义相反。

    他心中一松,为这巧合弯了眉眼,道:“我确实极易忽视时辰流转。”

    山间清修的年岁里,一次入定便是短则三月,长则半载。时间这一概念,于燕无辰而言并不明晰。

    “我却对此相当敏锐。”褚眠冬笑道,“第一缕晨光穿过云雾时,正午的日头偏移时,最后一抹余晖与晚霞隐去时。每一日,每一刻,万物有所不变,但更多的却是变化。”

    为这巧合笑过,褚眠冬拍开酒封,两人各自把盏,对月浅酌。

    手中瓷盏轻轻碰在一处,一声轻响。

    褚眠冬含笑道:“仅从方才的术法便可知,今日即便我不参言,燕道友也有把握应对人群中欲挑事者罢?”

    燕无辰浅啜一口盏中清酒,清甜远大于酒意,他不自觉又饮一口。

    “应对谈不上,只最简单的武力压制而已。”燕无辰摇头,“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也算出气。不过,褚道友之法才是大快人心。”

    说着,他手握酒坛为两人再满一盏,真诚夸赞。

    “四两拨千斤,只教众人非但挑事无由,还得叠声应和,连连自证,实在妙哉。”

    褚眠冬轻笑,她饮尽盏中酒,只了然道:“但燕道友并不为此开怀。”

    “褚道友明鉴。被众人应和并不令我心悦,相反,见众人如此,我更觉无趣。”

    燕无辰同饮一盏,看向楼阁间溶溶月色。

    “众人应和你我,不为真心认同自省,而为自证不愚。但如此自证,反现痴愚。”

    他摇了摇头,“若人群中有一人痛快承认自己的偏见与局限,反是值得结交的坦荡之辈。”

    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八百年前的山下人群中没有,八百年后的山下人群中,依然没有。

    八百年前的他是失望的。

    八百年后的他……

    “燕道友可是深感失望?”

    一旁的褚眠冬再次提坛倒酒,酒液入碗的轻滚微漱声里,少女的音色轻且静。

    她道:“是啊,这世间的大多数人,大抵皆如此。不面对,不自省,始终高昂着头,维持着自认的光鲜与明智,终此一生。”

    话语落在风里,片刻的静寂之后,是少年的沉越声线。

    “……原本我是失望的。”

    燕无辰看向褚眠冬。

    月色下的这一刻,他与她共享了这份失望,却又因这份共享的失望,而不再失望。

    “但褚道友是不同的,你不是他们。”

    他话语微顿,思索片刻,组织着语言。

    “因为褚道友在此,所以此刻的我,并不失望。”

    月光在少女的银白衣袂上静默流淌,恰如某些情绪的暗流在燕无辰心底静水流深。

    他摩挲着那枚留驻着她一缕灵气的玉佩,在这一刻有些感激沉瑜的不着调之举。

    “相反,能这样遇见你,我很高兴。”

    燕无辰微微勾起唇角,明亮的月光倾洒而下,映照着少年清明的眉眼和微亮的眸光。

    褚眠冬听见他说:

    “如是幸运,千载一次也足矣。”

    许是白衣少年说出“千载”二字时的语调与流水般的月色太过相称,在这一瞬,她忽而觉得《春江花月夜》中那句“江月年年望相似”有了具象的画面。

    分明应打趣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便轻许「千载一回」未免显得轻率;

    但燕无辰坐在檐角望向明月的悠远眸光,又让褚眠冬不自觉想,或许这位白衣少年当真看过不尽年岁里的亘古月光。

    修炼之人灵气入体、驻颜有方,千百岁依然是少年模样者并不少见;少见的是当真将境界修炼到寿数逾千载的人。

    倘若燕无辰是其中之一,那他的修为定然在分神期往上。如此境界,绝无可能籍籍无名,于宗门中高低是长老,于散修间也得尊称一句道君。

    但作为散修行走修界这些年,褚眠冬确实并未听说过哪位燕姓道君。

    比起相信自己巧遇某位下山入世的宗门老祖,褚眠冬更倾向于相信方才的一瞬是她的错觉,燕无辰只是一个同她一样的少年人。

    思绪百转只是一瞬,褚眠冬执盏与燕无辰轻碰,轻笑道:

    “我亦如是。燕道友,你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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