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怪物沉沦后: 4、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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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被世人恐惧厌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很多人想杀他,有想要匡扶正义的修士,有虎视眈眈想要吞并魔族的妖怪,也有不甘居于人下的魔族本家。

    他遭遇的刺杀太多。

    第一个学会的,就是杀人和自保。

    他的身体遭遇过太多伤痛,应该是很吓人的。

    他不明白何为吓人,但从那些惊慌失措死在他剑下的婢女脸上,他后知后觉地判断出,自己的伤口吓人。

    他不想杀扶桑。

    没有原因,怪物喜欢随性而为。

    但是如果她见了他的伤,如果露出恐惧,如果恐慌尖叫,如果狼狈地跪地求饶,他会杀了她,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那样的事还没有发生,他也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所以他阻止了她的下一步。

    她真的很聪明,一眼看出他的警告和提醒,却又过分的愚蠢,固执地为自己立下誓言。

    “我不会怕的,殿下放心。”

    “若是伤口再不处理,拖得时间久了化脓可就麻烦了。”

    顾时安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默许般放开手。

    他不会阻拦她心甘情愿地送死。

    她死后,他会记得她的模样。

    衣物褪去,他裸露着上半身,感受着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外面寒风呼啸,屋里炭火作响,温暖如春,可他褪去衣物,还是感到了一股凉意。

    他沉默着看着她,打量着她每一瞬间的表情,像是在努力记住她活着的模样,又像是在观察。

    如果她有一丝不妥,下一秒他就会拿刀割断她脆弱的脖颈。

    他身上旧伤新伤纵横交错,皮肉外翻,伤疤狰狞可怖,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扶桑轻声问他:“殿下以前受伤,为什么不上药呢?”

    他位高权重,不可能在受伤后得不到救治,既然如此,为什么任由伤口野蛮愈合。

    察觉不到恐惧,顾时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遍布伤痕的胸膛,无痛无痒地道:“她们太吵了,只会哭,只会求我,我讨厌她们。”

    他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场景,舔了舔唇,神情满足又极端厌恶道:“所以,我杀了他们。”

    这是很奇怪的神情。

    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表达心中的痛苦。

    扶桑没有回应他,她盯着他受伤最严重的肩部,那里被利器贯穿,刺目的鲜血不断地从口子里流出来,拉出长长的血痕。

    她站起来打开药瓶,附身为他上药,白色药粉落在伤口上,很快融入血中,不多时,伤口竟然慢慢地止住了血。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侧脸,甚至能看到她脸庞上细小的绒毛,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不怕?”

    不怕他杀人的残忍,死者的血腥,也不怕可怖的伤口。

    扶桑道:“奴婢是翠荧族人,见惯了生死。”

    顾时安问:“你也杀过人吗?”

    扶桑的手顿了顿,她直起身来,盯着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道:“翠荧族的人,只救人不杀人。”

    那是天生的医者。

    医者仁心,从不计较恩怨和算计。

    即使被野心勃勃的魔尊收入麾下,作为治疗魔族人受伤的存在,纵使心有怨言,也不会拿人性命开玩笑。

    顾时安不作声了。

    扶桑拿着纱布,虚虚环抱着他给他缠绕包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窝,他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疼吗?”扶桑以为是自己手劲重弄疼了他。

    “不。”

    顾时安下意识就要摇头,谁知顷刻间,唇上贴上了很软的东西。

    两张脸咫尺可见,气息交错,顾时安触电般后退半寸距离,喉结滚动,他舔了舔自己苍白的嘴唇,无所适从地蹙起眉。

    那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扶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痒,她抬手揉了揉,倒是没太多反应。

    “殿下这几日不要让伤口碰水。”

    她提醒着,又用温水把干布打湿,细心地为他擦拭胸膛上半干的血迹。

    她太过冷静,反而衬得茫然无措的顾时安十分的狼狈。

    莫名的烦躁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神情恹恹的“嗯”了一声,有些敷衍,有些不快。

    扶桑没忍住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他蹙眉问。

    扶桑道:“殿下什么都不懂,为何要如此恼怒?”

    就像她占了他便宜似的。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我没有。”

    语气有些急迫,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冷静下来。

    他通过杀人,感知到别人的恐惧,愤怒,痛苦,可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从未体会过。

    他仅有的情绪,只有极端的愉悦和厌恶。

    可现在,这副躯壳里,第一次多出了别的情绪,乱七八糟,他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他的眼睛里,是一尘不染的清澈,此刻却笼上了迷茫,他伸手扯住她的衣袖,像不耻下问的学子一般仰望着无所不知的先知者。

    他问:“那是……恼怒吗?”

    扶桑有些荒唐地想,这一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相信的。

    她的眼神变得温柔,她似乎很明白如何让一个人依赖自己,于是她笑着轻声说:“殿下只是第一次触碰外人,有些不适应而已。”

    她不打算彻底解答他的困惑。

    “是这样吗。”

    他喃喃自语着,松开抓住她衣袖的手,渐渐安静下来。

    殿门打开,楼冥从外面进来,他应当是有急事,大刀阔斧地走来。

    外面的风冷意逼人,吹散殿内的旖旎气息,楼冥一眼看到赤裸着上身的顾时安,有些诧异地放慢脚步。

    他陪伴在怪物身侧多年,自然清楚他是多么地抗拒外人,现在居然肯放下戒备心赤诚相见。

    扶桑看出楼冥有事要同顾时安商讨,十分识相地退出寝宫。

    她人刚走,楼冥就没忍住出口试探道:“殿下似乎对她不一样。”

    顾时安起身穿上衣服,头也不抬就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她对我,和其她人对我,不一样。”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安静的,温柔的,足够让人心甘情愿溺死在里面。

    他唇角上扬,露出浅浅的笑意,可惜他还是不会笑,也不擅长做出笑脸,所以场面陷入一度的诡异中。

    楼冥哑口无言。

    无欲无求最可怕,他和魔尊想方设法送他美人珍宝,他都视若无睹,只懂杀戮。

    他们恐慌,生怕这怪物有一天会厌倦这样的生活,会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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