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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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其实刘先生自己也不懂怎么计算日食;但在长久的恶补之后,他至少已经能听懂那些“角速度”、“焦距”之类莫名其妙的专业术语了,这怎么不让人大感骄傲,并且由衷的鄙视其余文盲呢?

    听到这一声冷笑,茫然的董博士莫名有些不安;但还好,穆祺本人倒没有什么嘲笑无知者的爱好。他只是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都是算出来的。”

    至于怎么算出来的,你就别问这么细了吧?

    “这些计算稍微有些难度,但只要长久习练,终归能够掌握的。”穆祺道:“实际上,如果借助现成的模型,那么上林苑很多的工匠已经可以推算出未来几次日食的时间了,虽然只能计算最简单的日全食,但慢慢总会有进步的。”

    上林苑中的工匠已经在慢慢掌握天道规律了,那是不是他们也在慢慢成圣?天道规律只要懂几何懂计算就能直接手推出来,那岂不是普天之大,人人都可以成圣人了?!

    你搁这儿搞学位扩招呢?!随便扩招是要学位贬值的你懂不懂?!

    董博士再也绷不住了。大汉不是天人感应彻底崩溃的宋明,大汉儒学始终没有摆脱谶纬神学的影响,因此推崇的“圣人”始终带有神性;你对汉儒说大家都可以做圣人,无异于跑到中世纪对教徒说大家都可以成神——话一出口之后,恐怕就得考虑自己该选几成熟了;当然,董仲舒舟车劳顿,手无寸铁,实在没有力气猛扑上前,将这个疯子痛打一顿、“攻乎异端”;就算想要公开方士的悖逆面目,直接呵斥他这番言论下的险恶用心,董仲舒也真怕此人会恬不知耻,干脆将“所有人都可以做圣人”给直接认下来!

    他都敢幻想自己做圣人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这合理吗?这正常吗?董博士现在急需一个攻击力超越了以往一切脏话的形容词!!

    当然,疯癫方士做得出来,董博士可说不出来,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恐怕又要说到某些令人神经紧绷、理智备受考验的话题了。于是——于是董博士闭了闭眼睛,感受额头湿漉漉的汗珠。

    他很快又睁开了眼:

    “这就是足下的天道?”

    未等穆祺开口,他又道:

    “我想请教足下几个疑问。”

    坐在御榻上的皇帝抬了抬眉。显然,虽说董博士依旧还能保持相当的镇定,但他选择的辩论方式已经说明了局势的发展——抛弃防守而主动进攻,等于说已经默认了在上一次辩论中处于下风,不能不紧急转进,从此攻守之势异矣,而双方的成算也完全不一样了——换句话说,就是董博士竭尽全力,真的在第二次辩论中压住了方士,也最多不过是一个平局罢了!

    占据尊位的儒学居然只能和方士斗嘴斗个平局,说出去就已经滑天下之大稽;更不用说,这个斗成平局的机会,还要看方士会不会赏脸。如果人家不接新招,一定要延续之前的敏感话题再辩论下去,董博士就真要惶恐失态,走投无路了。

    但还好,不知是方士心善还是压根没看出来,他居然接住了这招:

    “请问。”

    “敢问足下。”董仲舒直视方士,一字字道:“何为道?”

    两回的策问实在是太空太玄,无从下手,以至于儒家防守得寸步维艰,万难支撑;但现在主动抛弃阵地,改守为攻之后,过往的一切劣势反而变成了优势,而以往皇帝对儒家的一切诘问,也能立刻转化为他反击方士的工具;灵活性和主动性都大大增加了,从此攻守之势异矣!

    存人失地,人地两得,小子!

    所以,董博士直视穆某人,已经预备好了咄咄逼人的说辞——理论著述是不容易的,要考虑逻辑现实乃至以往经典的历史包袱;但要再成型的理论里挑刺找麻烦却实在是太简单了,真当大儒们不会鸡蛋里挑骨头么?

    现在,该轮到方士手足无措、狼狈防守了!

    果然,不学无术的方士踌躇了,他茫然迟疑了片刻,才终于嗫嚅着开口;而董博士期望地注视着此人,胸中千百万反驳的言辞已经在舌尖萦绕,随时预备喷涌而出——

    然后,他听到穆氏说:

    “我不知道。”??

    董仲舒神色僵硬,语气已经开始恍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穆祺重复了一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地大道。”

    天地间的大道是什么?或者说,宇宙间的本质规律是什么?这个问题你问谁谁麻爪,问谁谁懵逼;尤其是研究范式和研究工具空前深化之后,恐怕是最顶尖的科学家,也不敢在这种问题上妄置一辞。毕竟,一百年前的科学大厦还只是笼罩着几朵小小的乌云,一百年后的科学大厦则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随便谈论“本质规律”的,已经可以直接划入民科范围了。

    可惜,董仲舒显然不明白两千后科学界的痛苦与挣扎,他只能木然——木然地说:

    “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你这和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直接投降,毫不抵抗,真的很消耗大家的热情诶!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穆祺不动声色:“对于不懂的事情,当然只有承认自己不知道,这不是孔老夫子的教诲吗?”

    董仲舒一下子就噎住了。

    显然,虽说儒生们刚刚百般掩饰,巧言敷衍,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大儒刚刚拼命转进、死不认账的打滚做派;说实话,在平常的辨经中,这一点手段其实不算什么;因为大家彼此彼此,能到御前辩论的各派高手基本口齿伶俐,转进打滚是常有战术,谁也没有脸面说谁;但现在穆某人略无遮掩,一下子将大家心照不宣的老底一齐掀翻,反而搞得人不知所措,刹那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虽然只是随意引用孔子一句原话,却比千万句话术的杀伤力加起来还要大。所以董仲舒只能愣愣不语,木然听着穆祺说完了后半句话:

    “所以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儒生就不能承认这一点呢?”

    为什么儒生就不能坦白地承认,他们真的不懂什么天道呢?

    说实话,相较于以往学派辩论的刀光剑影、凶险莫名,这一次辩论简直可以称得上文质彬彬,体面而又妥帖;从辩论开头直至现在,都没有人搞人身攻击,没有人搞含沙射影,甚至没有人搞腹诽心谤、以文字罪人那一套——所谓“夷三族”云云,从来只是皇帝自顾自的口嗨;作为儒生真正的对家,方士反而极为克制,没有借助权力做过任何人身威胁。从头到尾,真正困住儒生的陷阱,都绝不是什么皇权重压,而恰是自己的妄念。

    他们太想证明自己“深谙大道”了,他们太想证明儒学的“完美无缺”了;于是处处皆备而处处皆寡,被方士抓住一个点长驱直入,整场论战瞬间落于下风——反过来讲,如果儒生一开始就能坦率承认自己所知的局限,将辨经范围局限在自己最擅长的经学历史乃至伦理学领域,那纵使方士有千万般话术,又何所用之?

    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太过贪多贪足,反倒失去了一切回旋的余地,最终沦落到这样尴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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