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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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但至于完成目标的代价如何,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卫青的记忆里,上一世皇帝也曾为长安城的治安动怒,为了恶少年肆虐市井的事反复问责京兆尹;只要问题稍一拖延,立刻是铁棒横扫,大力换人,最后换来换去,换到了当时还籍籍无名的酷吏王温舒头上。

    实际上,与长安官吏敲诈勒索的问题一样,恶少年肆虐市井的事情也是京师不大不小的顽疾,牵涉到权贵干政外戚跋扈游侠为恶,里里外外一通乱麻,绝不是轻易可以料理;治大国如烹小鲜,本来就该精心慢慢料理,才能在秩序上稍稍见成效;不过酷吏却自有酷吏独特的法门,王温舒上任不到半月,立刻就派人将恶少年统统拘捕,驱赶入郊外的山洞中封死洞门,绝不放一个走脱;等到一个月后里面的人全部饿死,他才下令打开洞门,用木板车将尸体逐一运出,当街排列,公开展览——时值盛夏,尸臭熏天,遍于四野,京城内外为之战栗;治安立竿见影,立刻就到了路不拾遗的境地。而代价嘛,代价就是四郊的农民吓得魂飞魄散,好几个月不敢进城做买卖,搞得长安城蔬果断绝,好多人便秘得拉不出屎来。

    上一次是治安崩坏,叫皇帝不满,最后献祭了上百个恶少年了事;如今吏治腐化更叫皇帝破防,那重压之下,又要多少人头才能解决问题?

    真要是割人头能解决问题也就罢了,反正皇帝从来不在乎人头。问题是卫青隐约感受到,就算把人头像稻子一样一茬一茬的割下来,就算在长安杀得尸横遍野血入沟中,把基层官吏彻底清洗一遍,可能也没办法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要是皇帝再次穿越驾临成都,搞不好还会再破防一次。

    所以…………

    “那位诸葛丞相。”他犹豫片刻,低声道:“治政理事的水准,当真如此高明么?”

    “如果以史书的评价而论,大概是管、乐之才,兼而有之。”穆祺脱口而出:“如果以实际效果而论,那就是以西川一州之地而力敌曹魏九州,还能在国内维持一个清明而稳定的政治秩序,所谓遗惠在民,千年不忘……不过,才能实绩,其实还在其次,治理这样如履薄冰的小国弱邦,执守的第一要义,还是在于德行。”

    所谓德重于才,所谓操守大于能力,这样迂腐而又古板的言论,听起来不像是出自穆氏这种神经病之口,倒像是某个道学先生的宣教。但实际上穆氏很少在诸葛丞相的事情上发神经,他郑重其事说出这一句话,是真正有感而发,思索了很久之后才下的定论——到了某个层级上,德行、操守,或者说政治理念,还真就比能力更加重要。

    当然,这不是说才能就不要紧。政治是分配利益的交易,精妙的分配技术与灵活的处理手腕可以极大程度减少交易成本,更好更方便的实现自己的目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才华都是非常好的工具——譬如张汤、譬如公孙弘,皇帝用他们用得得心应手,这就是才能的好处。

    可是,政治关乎利益,但有时候也不仅仅关乎利益。无论手腕多么高明精妙,人终究都是要归西的,人死灯灭万事皆空,只要两腿一蹬,再多手腕计策也无从施展,千万般顾虑都只有留存后人——而到了那个时候,一切生前的利益制衡都无法再生效的时候,你又怎么能保证后人规行矩步,严格遵守你的路线呢?

    北伐中原可以说是才能,坐镇西蜀也可以说是才能;但武侯升遐后数十年之后,董允费祎姜维仍力行不辍,呕心沥血撑持局面,挣扎着求索复兴汉室的微薄希望,那就实在不能用什么超凡的才华和手腕,甚至不能用“追先帝之殊遇”来解释了——董允等也就罢了,姜维是魏国降将,生前从未见过昭烈皇帝,更遑论什么“恩遇”;他为西川尽力竭力一辈子,甚至到大厦崩塌、人力穷尽之时,都还要奋力做最后一搏,“欲使日月幽而复明”;这样的举止,总不能说是诸葛氏手腕高超,施展了什么魅惑之术吧?

    说白了,不过是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不过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老师如此,徒弟亦如此,当姜维做最后一舞时,他所顾念的就已经不再是什么利益与恩义(在阿斗投降之后,一切的利益与恩义也就都两清了),而是某种宏大的、高远的理念。

    思想是远比刀枪更可怕的东西,信哉斯言。

    当然,能被思想和操守打动,无私到可以舍生忘死的人肯定是少数;但天下的大事,本来也未必需要有多少的人手。舜有乱臣五人而天下治,同心协力、志同道合的盟友,五六个也就够用了。没有内耗与猜忌的小团队往往能在效率上吊打臃肿官僚的大团队,这是世上反复验证过的道理。

    不过很可惜,作为效率上被吊打的大团队的首领,刘先生的心情就未必能有多好了。穆祺猜也能猜得到,刘先生逛了一圈大为破防,破防的不只是治理秩序的巨大差异,更是这种巨大差异的不可复制性;成都城的秩序是靠武侯事必躬亲、样样过问,硬生生内卷卷出来的,皇帝陛下能经得住这种内卷吗?西蜀的政治清明是靠着上下通心、以身作则,道德感化加严厉刑法维持的,皇帝陛下的朝廷能够做到吗?

    当然啦,我们公允一点说,武皇帝这一辈子也不是没有上下同心过,从实践上看,他与卫霍的心思就蛮一致的,同样是充分信任减少内耗,才能压着匈奴来回揉搓;但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在对内政治方面——唉,那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皇帝能够信任公孙弘和张汤吗?公孙弘和张汤能够信任皇帝吗?就算皇帝脑子进了水真决定要信任一波大臣,那恐怕君臣交心的真话还没有说完,丞相和御史大夫就要活活吓死在朝堂上了。

    无有办法建立互信,所以只有用暴力和权谋强压,靠着数百颗人头强行堆出一个光鲜的结果。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正因为已经失去了德行,才只能走暴力恣睢的道路——某种意义上,西蜀的存在就是对皇帝陛下极大的嘲讽,嘲讽他在相当程度上已经“失德”了。

    即使再我行我素、持心刚硬,一个封建皇帝肯定还是对“失德”这样的评价极为反感,乃至大受刺激;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亲信的臣子都会尽量避开话题,免得给君主脆弱的神经制造更多的负荷。但很可惜,穆祺却绝没有这样的体贴,即使是当着人家最贴心的心腹,他也要畅所欲言,直抒胸臆: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武侯的政治操守和感召能力,天下本来也没有几个能够比拟。皇帝陛下很不必好高骛远,自讨苦吃。”他理直气壮的说:“以我个人的见解,办事还是要务实一点,我劝陛下把内政的打法,把治国的理念先搞懂,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做起。内政上输武侯其实也没什么,但过于急功近利、不计后果,到时候恐怕还要往前输文景、往后输昭宣,乃至输光武,那才真是脸皮——那才真是难以粉饰呢。”

    卫青、霍去病:???!

    什么叫“输给武侯也没什么”?这不等于是直接摁头指定皇帝陛下不如诸葛氏了吗?

    还有,你那最后一句分明是“脸皮都不要了”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大概是太直接太赤裸太没有粉饰了,两位将军目瞪口呆惊骇欲绝,居然一时还忘了强力捍卫名誉。而穆祺与各类危险人物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同样也非常明白拱火的技术,知道这种嘴臭攻击要义就是一个快字;他放完怪话以后环视一圈,拍一拍屁股拔腿就走,绝不给受害者及受害者家属反应过来强力反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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