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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80-90(第4/20页)
早就知道我等的来历了?”
“信中大致提了一提。”武侯叹息道:“当然,我是直到诸位走进山洞,才终于能大致确定。”
“所以你都不觉得惊讶么?”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庄周梦蝶,本无区别。”武侯道:“再说,周穆王化人之喻,原本也自有深意。”
《列子》云,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千百般不可思议的神通;周穆王痴迷于化人的法力,为之神魂颠倒,为之恍兮惚兮;然而倾尽国力取悦化人未果,最终仍是黄粱一梦,两手空空;于是终于领悟到神仙方术不过幻梦一场,于现实实无裨益。
武侯以此而作喻,暗示自然相当明白。所谓平行世界、时间穿越,当然是很玄妙、很奇幻、很不可思议的东西,但以大汉丞相如今的境遇,无论这个事情多么的玄妙奇幻,他都真没有精力去惊叹、去感慨、去漫无边际的畅想了;所谓朝乾夕惕,所谓日理万机,维持一个摇摇欲坠的弱小政权,从来都是非常艰难、非常辛苦,要榨干人一切心血的事情。
人的资本不一样,选择也不一样。武皇帝这种天命富贵的角色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有上不完的当,当当还不一样;但武侯不同,他光是维持这个局面,就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
惊讶、好奇?那是国力充沛时才有资格做的奢侈举止。对于现在的武侯而言,他需要做的判断只有两个——第一,这件事是真的么?排除一切不可能,判定为真以后,立刻就进入下一个判断:这件事有什么用处,又会有什么影响?
冷静、高效、丝毫不拖泥带水,西蜀如今的行政效率,就是靠这样近乎冷酷的决断维持的。
老登咂了咂嘴,没有再说话。依照他平时尖酸刻薄的本性,被穆某人强力威胁打压一路之后,本该随时找个机会大开嘲讽。但现在……唉,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毕竟一腔心血都是为了存续他们老刘家的大汉,于是千万般阴阳怪气,此时都堵塞在喉咙,一句也无法说出了。
——他总得要脸嘛!
“……那么。”穆祺低声道:“丞相想必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信件中已经略微提到。”武侯点一点头:“不过,如今仍有一些问题,恕我要一一问过。”
简单明了,干脆利落,迅速就切换到了高效而严谨的工作模式。与穆祺及刘先生这些闲散无事可以打个嘴炮就打半天的混子不同,大汉丞相拼了命也只能够挤出半天的闲工夫,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过多的抒情;刚刚的沉吟低语,缓声宽慰,已经是个人情绪可以表达的极限,而如今,他就得剥去一切外衣,直面最核心的问题了。
“信件说,诸位费尽周折,抵达此处,是助力于复兴汉室;这样的深情厚谊,委实是感激不尽,无以言表。”
丞相团团行了一礼,穆祺等赶忙回礼;而老登嘴角抽搐,也侧身向外避了一避,表示不敢受这个礼——他平日里当然不是什么谦逊守节的人,但此时此地,此种情形,要他为了“兴复汉室”而受人家的大礼,似乎也委实是尴尬了点:
兴复汉室?兴复汉室不本来就是你们老刘家该守的职责么?现在有人自愿站出来替你们老刘家呕心沥血的操心这件大事,怎么还好意思领人家的谢呢?
当然,老登这点微妙而诡异的心理,估计一时就实在没有人能明白了。诸葛丞相停了一停,又道:
“不过,不知诸位心中所要兴复的汉室,又是个什么光景?”
穆祺微微凛然,意识到真正的戏肉终于来了。政治的第一要义是区分敌我,在精诚合作之前,双方都要开诚布公,公开阐述自己所期望的政治路线,寻找共识、协调冲突、判断与对方联合行动的可行方式,尊重彼此的底线——如果用时髦一点的话说,大概应该叫“对齐颗粒度”。
这是非常郑重的事情,所以穆祺颇为紧张的思索了片刻,从衣兜中抽出了一张白纸——要让他现在构思出一篇逻辑清晰条理缜密的说辞,那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干脆只有毫无感情、照本宣科地念一念稿子。
事实上,就连念稿子这个动作都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因为丞相向他伸出了手。
“信件上说。”武侯微笑道:“穆先生可能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念稿,直接看稿子要方便一些。”
穆祺……穆祺在想象中对着贸然揭短的刘礼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把稿子交了出去。
事实证明,直接看稿子的确快太多了。没有口音和断句等等不必要的阻碍,武侯从上到下一扫而过,迅速就能把握住问题的关键:
“足下文中说,要建立一个‘中央集权的汉室’,什么是中央集权?”
考虑到几千年的差异,穆祺早先就在名词注释上下过功夫。所以他在兜里摸了一摸,很快又摸出一张新的纸条,不过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把纸条递给了诸葛丞相。
刘礼说得没错,他确实很不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念稿子——尤其老登还抱着手臂看着他,一副随时准备挑刺的样子。
丞相将纸条看过数次,立刻发现了关窍:
“按照先生所定义的‘中央集权’,集中到中央的权力似乎并不——并不完全在皇帝的手里?”
顶尖高手总能一眼看出虚词修饰下的冷酷现实,而在这种顶级高手面前顾左右而言他搞政治诈骗,无疑是极为愚蠢的现眼行为;所以穆祺点了点头,伸手往兜中摸第二张纸条,同时思路迅速运转,琢磨着该怎么说服诸葛丞相接受这个颇为惊天动地构想。
事实上,穆祺本人对中央集权并无特别的偏好。一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个并不坚定的进步主义者,圆滑软弱的实用主义者,所以并不会在权力的运转方式上有什么偏执的信仰——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哪一个更为合适,恐怕是需要理论家们讨论一千年才能决定的问题;但现在的问题则远没有这么复杂,因为在东汉末年秩序崩坏后的当下,抛弃中央集权就等于将权力拱手让给了地方根深蒂固的士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一类,而那个结果嘛……
地方分权未必是坏的;如果执掌地方政权的力量能够高效运转,也未必不可以构建出一套稳定的封建秩序。但现在的问题是,有资格影响地方政权的士族实在是太菜了——菜到无可言说,菜到德不配位,菜到根本控制不住局面;那么所谓高效运转,乃至稳定持续,自然就是镜花水月,纯粹空谈了。
在政治上,最残酷最可怕的事从来不是什么吉列豆蒸,而是连斗争都不斗争,就放手将权力丢给最无能、最废物、最不配掌握权力的力量。因此,现在选取什么制度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得把老鼠赶下桌;尽快逼迫那群世家菜鸡把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染指的权力吐出来,分配给——分配给一批至少神经正常,不磕药、不发疯、不满街裸奔的人。
集权分权都不重要,没有世家是最重要。
当然,为了巩固中央集权,确立可靠的政治秩序,就必须削弱皇帝的地位。这并非是处于打压皇权的政治正确,而是冷酷理性的算计:就算权力真集中到了天子手上,也绝没有哪个绝世肝帝可以靠一个人运转这样庞大的权力,他必然要找人分享、合作、制衡;而局限于现在的生产力水平,皇帝可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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