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雪难融: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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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壁觉得是理所当然,绝没想过会在很普通的、自以为自己做全准备的一次驾考中失败。毕竟她为自己准备的二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一辆车。

    那天,邱一燃独自在街道上走了很久,才重新回到住处,抱着自己,睁着眼睛看了一整夜的天花板。

    第二天。

    她继续去驾校练习。

    平日里因为她操作不当而总是生气的教练,罕见地没有因为她失败就骂她,只慢悠悠地说——慢慢来吧,难道还真考不上了?

    之后。

    邱一燃考了两遍科目二,三遍科目三,在以为自己做不到的时候,终于看到自己的脸被印在驾驶证上面。

    也终于,收到黎无回的第三笔转账。

    这大概是最后一笔。

    因为加起来,已经超过当初邱一燃留在巴黎的金额,也覆盖了当时她的那部分赔付款金额。大概是黎无回念及她身体不好,多还给她一部分利息。

    邱一燃没有动用多余的部分。

    但她已经整整半年没有收入,半年来,她做手术,住院,出院,吃药,生很多小病小痛,腿不小心出更多状况,再住院治疗,已经将存款耗得所剩无几……

    现在稍微好一些,也是时候为自己未来的生计考虑。

    她想了很久自己要做什么。

    是该做些轻松工作的,最好是坐在办公室里面,一天都不需要花费力气挪动位置,做些普通的文字类工作,也不动很多脑子……这似乎才是所有人心目中,一个断了腿的残疾人,安稳的、不出问题的归宿。

    邱一燃觉得自己矛盾。

    既想要追求平稳,追求平静,但每次听到、看到这种“残疾人应该怎么样”的说法,心里面又隐约有些不服气,或许是出自于残存的骄傲,又或者是那一点点想把自己拽出来的执念……

    她很坚决地耗光最后一笔钱,抵来了一辆出租车-

    残疾人成为出租车司机,比邱一燃想象得更艰难。

    这条路很不好走,会遭受到很多奇怪的视线。

    有人不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一定要当出租车司机。

    也有人骂她——说她不把交通安全当一回事,害自己不够,还要跑出来害人。

    还有人表示怀疑——觉得这是新骗局,可能她会因此讹钱。

    邱一燃刚开始不太适应,后来也渐渐习惯,只能尽量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接不到客人的时候,她就开着空车熟悉道路,也对自己进行很严格的训练。

    接到客人了,她就提前告知乘客自己的腿部状况,在车上贴好标识,也让自己尽量忽略投在自己脸上的好奇视线。

    她知道,她在走一条与所有人认知不太符合符的路,为此痛苦过,麻木过,想要放弃过……最后又总是会在这种时候看到和黎无回相关的消息。

    她想在其他人眼中,黎无回大概也是如此,抛弃了很多,在她留下的阴影下,还是坚持留在巴黎,受尽非议,也承受比她大无数倍的恶意,被人谩骂用不正当手段博上位,也因为那场车祸,被编造出很多与事实不符的谣言。

    既然黎无回都可以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继续咬紧牙关往前走……

    那邱一燃当然也要做到。

    但她没想到。

    黎无回还会给她打电话。

    是在某一天夜班结束的凌晨,邱一燃将车开到楼下,还没来得及下车。

    手机忽然亮起,是一串陌生数字。

    她没有想太多,以为是哪位乘客忘了东西与她联系。

    毫无防备地接起。

    只听到沉默的、有些喘不过来的呼吸声。

    那一瞬间——

    邱一燃几乎浑身血液倒涌,像只木偶那般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二零二二年的冬天,茫市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太阳,冷得让人发抖。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落雪,但车外一片寂静,黑得像是被人泼了汽油。

    “她死了。”

    良久,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很熟悉,没有什么情绪,像在很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我可以去找你吗?”

    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像那场在巴黎遗留的雪,融在了邱一燃的身体里面。

    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目视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那边的黎无回笑了。

    她像是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喃喃自语,“邱一燃,看来你还是没有过一秒钟的后悔。”

    声音里像是带着醉意,又像是恨。

    然后黎无回又很快压抑着平复下来,明明白白地问她,

    “为什么不说话?”

    浓稠黑暗在车厢弥漫,邱一燃很勉强地动了动喉咙,却忽然觉得有很多东西疯狂地要从她身体里面钻出来,剖开她的五脏六腑。

    黎无回又笑了,“是因为听到我的声音,就又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吗?”

    电话里,她的声音和她的耳朵中间隔着很遥远的距离,都变得有些不像黎春风了,

    “还是觉得我很烦?

    “觉得我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

    问到第四个问题,黎无回停了半晌,语气平静,

    “或者……”

    很轻很轻地笑了声,才继续问下去,“你根本没有听出来我是谁?”

    黎春风不会这么说话的。

    她敢爱敢恨,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不会对任何人有留恋,不会在喝醉之后给不值得记起来的背叛者打电话,更不会醉得一塌糊涂,用极为迷惘的声音,跟她说,

    “邱一燃,我现在已经是黎无回了。”

    又好像哽咽,

    “你也,还是不要我吗?”

    邱一燃猛然挂断电话。

    趴在方向盘上恸哭。

    因此不小心按响好几次喇叭,惹得附近居民开口大骂。

    她只好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在那些尖锐的谩骂声中,恍惚地撑着残腿往楼上走。

    冬天对她而言并不算好过,残肢对寒冷的感知比常人更敏锐。

    当晚她再次出现无法忍受的幻痛症状。

    原本打算自己撑着腿去医院。

    却在下床之后,猛地摔到地上,她只好在汗水眼泪的交错中,拨通急救电话……

    之后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也强忍着疼痛,在救护车到来之后,请求好心护士帮忙删除那条来自未知地的通话记录。

    护士觉得她奇怪,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着急这种事?”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急救时那么迫切,想要删除一条莫须有的通话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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