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花糍: 15、第十五章 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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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被他拾得,而是日后被洒扫的宫人拾去,或许又要被有心之人利用。

    反复翻看过手帕后,原本想让高诚送回给林书瑶的想法,在见到晨曦的光芒照入阁楼时,忽然被他打消。

    他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叠好,放入胸前衣襟内。

    这一方薄薄的帕子就当是他留住的最后一丝温暖吧!

    林书瑶回到汀兰苑后的第二日,开始挨个和重要之人作别。

    她先是回林府参加了一次家宴。

    离开前,她把母亲生前留给她的木簪还给了父亲。

    接着她又找了大舅父。

    之前战事未传回洛阳,她却已提前写信让沈氏助她售卖铺子,此事一直未向他解释。

    这次,她把自己身患绝症之事告诉了大舅父,并让他日后小心防范周谞。

    “所以,你那么早以前就已在做打算了吗?”沈绩有如当头一棒,连语气都带着哽咽。

    林书瑶点点头:“我原只是打算把嫁妆折合成银子后还给沈氏,恰好遇到雁门告急,也就捐了出去。”

    见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女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竟如此淡然,沈绩早已痛不自抑。

    “雁门开大市,由沈氏牵头捐款,这些都是我能为沈氏做的最后一件事。”林书瑶接着道。

    “我这就写信给沈氏所有管事,让他们为你寻访名医。”沈绩忙道。

    “舅父,安神医已为我诊过脉,此事已成定局,还请您和外祖父原谅我日后无法尽孝。”林书瑶说着,向沈绩深深一拜。

    他虽只是舅父,却如亲父一般关爱着她成长。

    今后的沈氏将交由他掌舵,而她已无法再给予他助力。

    和沈绩作别后,她约柳若芙去洛河畔游玩,去了柳家公子组织春日雅集的流芳亭。

    不知不觉,十日已过。

    这期间她去过道化坊别院三次,安清依然一筹莫展。

    又过了几日,八月初一清晨,她收到了姚安郡主邀请去西郊别院的帖子。

    可她没能赴约。

    从洛河畔回来后,她明显感觉身体在迅速衰弱。

    她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连用膳的时候都能睡着。

    周谞自那日争吵过后,未再出现。

    他一直让叶泉留意她的行踪,却未主动去寻她。

    只是,之前频繁出府的她,这几日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不免让他心生担忧。

    思索一番后,他再次踏入汀兰苑的门。

    今日的汀兰苑异常安静,甚至连枝头的夏蝉都离奇的沉寂了。

    他的心底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入了内室,见岁禾红着眼眶坐在床前为林书瑶打扇子。

    他急声问:“王妃生病了吗?”

    岁禾起身行礼:“王妃曾言:若王爷来此,待她醒后自会向您解释。”

    周谞快步走向床前,大声喊了一声:“书瑶,醒醒!”

    睡着的林书瑶却无任何反应,仿佛死了一般。

    周谞忙伸手去拉她放在被子下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底一颤。

    可即便如此用力握紧那只手,她也未能醒来。

    惊惧过后,周谞快速进宫找太医。

    之后,宫中太医陆续进府为林书瑶诊脉,却无一人能诊断出结果。

    周谞开始向外发布寻访名医的告示。

    一时间,吴王待王妃痴心一片,愿意以重金寻天下名医的消息传遍大雍。

    林书瑶这期间醒来过几次。

    姚安郡主听闻她病重后,带了两名面首到汀兰苑说是供她消遣取乐。

    这两名面首都是乐籍,人生的俊秀不说,还弹得一手好琴。

    若是之前,郡主带面首到府上,周谞定然要阻拦。

    如今宫中太医都对林书瑶的病束手无策,他只是让叶泉告诉林书瑶:“你开心便好。”

    姚安郡主来访后的第二日,安清竟然亲自来访。

    周谞听叶泉来报,忙不迭去门口迎安清去汀汀兰苑。

    见到安清,躺在床上已经气若游丝的林书瑶,轻叹道:“前辈不该暴露的。”

    哪怕安清早已见惯生老病死,今日乍然见到与那日在柘桑树下判若两人的她,心底也难免不起恻隐之心。

    他捋了捋胡须,笑回:“没有亲自为你诊脉,老朽不放心。”

    周谞看出二人是旧识,忙期待地看着安清:“前辈能否为王妃诊治?”

    安清依言为林书瑶把脉后,神色凝重地回:“王妃不是生病,只是中毒,恕老朽爱莫能助。”

    “中毒?!”周谞既惊又不可置信。

    安清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起身回:“老朽受故人之托为王妃诊脉,此事已了,老朽告辞。”

    “连您也无法为王妃治疗吗?”周谞怔怔地看着林书瑶问。

    “毒已深入骨髓,老朽爱莫能助!”安清回。

    林书瑶见安清似还有未尽之言。

    她虚弱一笑道:“多谢前辈为我诊脉,只是今日您未给我开药方,能否把这个机会还给您的那位故人?”

    安清原本正为她难过,听闻此言,气笑道:“那是我与他的事,不劳你操心。”

    “前辈,答应我可好?”林书瑶双目饱含期盼,盈满泪光。

    安清再次心软,烦躁地回:“就当这是你留给他的遗言吧,我会转告他的。”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汀兰苑。

    一把年纪的他,真受不了年轻人这种磨磨唧唧的生离死别。

    周谞因太过震惊,未发现二人打了什么哑谜。

    直至安清走了许久,他才坐回林书瑶床前看着她,沉声问:“你早已知道,所以才会卖掉所有嫁妆?”

    “王爷,我累了!”林书瑶答。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一切?若早一些,”

    “王爷,早晚都一样,这是注定之事!”林书瑶急声打断。

    因太过用力,她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旁的岁禾忙为她递上茶盏。

    饮过水后,她重新靠回床头,看着周谞:“我不但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还知道你和郑熙的一切。”

    周谞闻言,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林书瑶:“我知道你们是兴乐公主的梅花宴上因一株雪中红梅相识,知道她赠与你的第一首诗,也知道她日后会成为你的妻。”

    周谞听完这些时,已经从不可置信变为惊惧。

    此刻,他在她面前就像被扒光衣服示众的乐人,所有的丑陋皆无所遁形。

    而她在知道这些后,是以怎样的心态陪自己演戏的呢?

    一瞬间,羞愤、恼怒、恐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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