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犬GB: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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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越长风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沈约告病在家期间,每一次小朝会上那些五品以上的达官贵胄都只觉有如大山罩顶,在上位者的九珠冕旒后那道忽明忽灭的目光下连大气也不敢喘。

    沈相重新站到文臣之首的那天,却仿佛千帆过后,风云尽散。

    所有人都归功于沈相回朝,只有陆行舟知道真正的原因是站在武将一列的裴玄。那日慈元殿里的事,他都一字不落的知道了。他还知道,越长风去了镇北将军府中过夜,翌日清晨又静悄悄的离开。

    陆行舟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对她的习性也是——包括她在床上舒泄的惯性,也包括她那男女逆反的癖好。

    但他不能让她知道。

    越长风的控制欲极强,她必须要牢牢掌控身边的人,但这些人也绝不可能入侵她的人生——更何况是他这样无孔不入的窥视。

    无孔不入的窥视,用的是玄武卫手眼通天的本事。但玄武卫的权力由越长风一手赋予,本来就是她的鹰犬。

    他只是她的一条狗。

    可就算是狗,她宁愿大老远去找裴玄那条野狗,也不愿使用他这条召之即来的家犬。

    陆行舟隐匿在紫宸殿后的廊柱之下,阴睛不定的脸色藏在死角处无人可见。

    直到退朝之后,陆行舟冷眼看着沈约被一众文臣前呼后拥着走出殿外,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却已无一丝病气,只有属于权臣的威仪和从容。又看着裴玄一脸的容光焕发,和一众武将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似乎有人提议下朝后到平康坊的哪家秦楼楚馆去放松一下,被他笑着推拒,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红霞。

    而他陆行舟身为玄武司使,虽是三品大员,却没有上小朝的资格。玄武卫身穿光鲜锦衣,却是做尽夜行之事,虽然身在朝廷编制之内,唯独听命于摄政长公主一人,只为她做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罗刹事。

    这样的他,人人畏怕,却也无人爱戴,也无人尊敬。

    陆行舟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回到皇城外围的玄武卫衙门,没有进去办公的廨房,而是来到地下深处的一座牢房。

    玄武卫的诏狱不在这边,这座掘地三尺也难以找到的森严地牢只是关住了一个人。

    “司使。”门外守着的玄武卫躬身行礼,掏出腰间钥匙打开重重铁闸。

    透不进一丝天然光的牢房里只有微弱的灯火照明,牢房正中一座与人等高的刑架,房顶上垂下一个大大的铁环。

    牢房一角蜷缩着一抹高挑瘦削的身影,不用司使大人下令,玄武卫已经把人捆起固定在刑架上,穿过琵琶骨的那条铁链则是拴在铁环上面,整个人呈人字形的吊起。

    那人头发蓬乱,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陆行舟从玄武卫手中接过满布尖刺的长鞭,摆手让他退下,然后用鞭尾拨开囚犯额前长发,又挑起他的下颌。握着长鞭的手青筋暴凸,指骨分明,紧紧攥住鞭柄,仿佛在隐忍什么。

    神情恹恹的囚犯忽然笑了。这人不笑犹自可,这一笑起上来,却是越发像一个人。

    ——先驸马,柳时言。

    “陆大人受气了?”他的声音沙哑,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陆行舟一言不发,手中长鞭夹着破空之声重重落在那人身上。

    架上男人一声不吭,仿佛在等陆行舟开口。

    陆行舟手下毫不留情,一鞭过后已经在男人的胸膛上留下了渗血的鞭痕。接着再挥一鞭,让两条鞭痕交叉对称。

    鞭尾在男人和先驸马有五分相似的脸上游走,陆行舟冷冷问:“柳时言真正的主子是谁?”

    男人已经听过这样的问题很多次,答案也是一如既往:“陆大人知道的,我没有答案。”

    一鞭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左颊,打出了长长的血痕。男人紧咬牙关,仍是不吭一声。

    陆行舟紧绷的脸似乎稍为一松。眼前这张破坏了的脸,还是和那个他最憎恨的伪君子有所不同;没有他的从容,没有他的雅致,只有属于夜行之人的坚韧和隐忍。

    陆行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的样子。

    “呵。”他冷笑,“柳时言已经死了六年,你倒还是护主。”

    男人唇角一勾,牵动了脸上新伤,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没有主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

    他又恶劣的补上一句:“陆大人不也是?”

    陆行舟眸光一黯,目中阴霾重重,握着长鞭的手腕一抖,却是忍住了没有打下去。

    在柳家这样的大家族里,自小便会为家族的长子嫡孙、未来家主培养几可以假乱真的替身暗卫,先从暗卫营里选出和少主面容身形有些许相近的少年,在少年还未长开的时候便一笔一画的修改少年的容貌,控制少年生长的速度,最终和少主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能捏得面容有五分相像,而身形则是一模一样。

    架上的男人便是柳大郎的替身暗卫,跟随主上以柳为姓,编号十三为名。柳时言在生时一直隐匿在旁,活着的理由只是为了代替主上面对危险,随时代替主上去死。

    陆行舟不是替身,却也不过是主上趁手好用的一件东西而已。本质上,他和柳十三并没有什么不同。

    陆行舟沉默半晌,只是长长呼了一口气,淡淡道:“柳时言本也不是什么东西。”

    “柳家和背后的主子没有了他,还有一个青出于蓝的柳四郎。”

    陆行舟看到了柳十三在听见“柳四郎”三个字时眼中的一下迷惘。他这人不喜多言,直截了当的问:“所以,柳四郎是谁?”

    柳十三愕然:“柳家四郎,还能是谁?”

    陆行舟目光如隼,死死的盯着爪下将要撕碎拆吃的猎物。嘴上依旧平静的叙述:“长公主嫁入柳家两年,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四郎。”

    “我也派人去南境查过,从来没有什么养在乡下的柳小公子。”

    长鞭鞭尾绕上柳十三的的脖颈,然后缓缓收紧,不一会男人已是出气多而入气小,双颊涨红,大口大口的挣扎呼吸。

    陆行舟松开鞭尾,往玄武卫准备好的盐水里一沾,不给柳十三开口的机会,新一轮的鞭笞已经开始。

    沾了盐水的长鞭在全身绽开,一下又一下的力度越来越狠,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得男人皮开肉绽,片刻之间皮肤已经没有一处完好。柳十三受刑已久的身体还是条件反射式的扭动,偏偏双手高高悬起吊在房顶的铁环上,双脚被铁链拴在刑架,不仅没有多少扭动的空间,越是拉扯身子,只会越是痛苦。

    这已经不是严刑逼供,最懂严刑逼供的玄武司使在自己隐蔽的地牢里,只有严刑,没有逼供!

    对世间百态都是冷漠抽离地在旁窥察的陆司使,昭阳长公主座下鹰犬,面对先驸马的替身暗卫展露了从未现于人前的混沌一面。

    面前仿佛出现了越长风和柳孤城在柳家墓园里并肩而立的画面。画面又仿佛和六年前公主下降柳家时与驸马比肩执手、宛如璧人的一幕重叠,像利刃一般毫不留情的插在自己心口。

    明明……对主上无条件忠诚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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