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遁文里的女配: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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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踹飞出去,咕噜咕噜滚了几圈,闷沉沉一响后撞进了角落。

    扶荧还在懵着。

    她浑噩噩地爬起来,手上刮破点皮,渗出几滴微不足道的血珠子,扶荧随意吮去,又起身捡起那颗头骨。

    骨龄很小,约莫也就六七岁。

    头顶中间开了个拇指大的口子,想必那就是死因。

    她遗憾地叹息一声,赤手挖了个坑,把那颗脑袋埋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宁随渊不声不响出现在身后,双手环胸俯视着她的动作。

    她的袖口已经沾满尘泥,纤细玉白的十指也裹上猩红的沙土,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不住往外渗着血。

    宁随渊不理解,于是皱眉。

    扶荧不大会儿就重新将那头骨埋了进去,起身时眼前跟着黑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轻声说:“还是个孩子呢。”语气间满是遗憾。

    不只是孩子。

    也有妇孺,老人,牲畜。

    所有生命转瞬流逝于赖以生存的都城,流沙似的没在这座不虚洲留下任何踪迹。

    也许这些人到死都不知道,杀死他们的是曾经养育过他们的土地。

    想到这里,扶荧神色越发寂寥。

    宁随渊的眼神从她脸上流转而过。

    她时常是悲悯的,良善的,便是对一个死去多时,不知面貌的陌生骨头,也会流露出怜惜温和。

    不是仙山上那群装腔作势的虚伪之徒,而是发自肺腑地感到可惜。

    宁随渊不否认世间有好人,然而再好的人,都不会像她这样随时随地发散自己的善心。原先他只是对此感到不理解,嘲讽,此刻却是困惑,好奇。

    “有何值得?”宁随渊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扶荧迷茫地看过来。

    宁随渊下颌线绷得很紧,余光再次掠过脚下那新起的土堆,“你们互不相识,有何值得?”说着顿了下,“那只鸟对你也不是全然的服从,有何值得?”

    她用命换走的那群瑶山人也好;隐云台上救过的奴隶也好,包括为了一只鸟儿踏入此地,在宁随渊看来都是多此一举,并不值得。

    人心易变。

    感激只在一时,没有什么值得亘古铭记。

    也许明天,或者今日,那些救过的人就会为利益杀她。

    “是我想做,不是为换得什么,更不是交易,比对值或不值。”扶荧不满纠正,“何况碧萝有名字,也会化形,不是什么随便而来的鸟。”

    她不开心宁随渊用这般轻蔑的语气代指一个人。

    她见惯生死别离,如若可以,她愿用自己的命去还太平盛世;可扶荧知道,她命若蝼蚁,无法与天地抗衡,更难以和天道抵命。

    她身如纸薄,压在他极具威慑的身量之下,更显渺小。

    宁随渊不由想起两人识海互牵之时,她在水牢之外一声一声呼喊着他。

    当时宁随渊厌恶着她的眼神。

    她的目光急切又悲怜,就好像、就好像他是身处下位,急需拯救的弱者。

    弱者不是什么好词,被拯救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弱者之说,只有救与不救之分。

    她只是单纯地遇到了他,单纯想救他。

    救之一字对宁随渊来说过于遥远,只是简单捻过心房,就让他有短暂的松怔恍惚。

    扶荧已经走到了他前面。

    宁随渊怔望须臾,突然说道:“如若要死的人是我,你也会救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扶荧一个措手不及。

    他站在不远处的光影之下,错综盘旋的树节坠落,繁影盘旋在他眉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较为深邃,乌沉沉地牵引着一缕看不清的晦涩。

    沉默良久,扶荧笑了笑:“不会的。”

    宁随渊眉心下压,情绪转阴。

    扶荧接着说道:“帝君能力非凡,不虚洲无人与之匹敌。帝君不会死,我也无须救。”

    宁随渊三两步上前,低头以目光紧逼,“如果呢。”

    “不会有如果。”

    “我非要问个如果。”

    他咬牙追问,咄咄逼人,看着竟有几分恐怖的偏执。

    似乎只要她不回答,下一刻他就会摧毁这里的一切,包括她。

    扶荧惊讶于他的强势,更意外他的追根问底,不想在此地长久纠缠,扶荧最终点头:“会。”

    宁随渊不避不让,那双写满阴鸷的眉宇仍紧紧抓着她,像是在试探这个答案当中的可信度。

    最终,宁随渊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的同时也将神色间的戾气掩盖。

    他勾了下唇,似在讽刺她的果断,“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扶荧深表认同,再次点头:“我知道。”

    宁随渊噎了下。

    这一刻他莫名生出些许冲动,想将自己自诞生起所做的恶事一一罗列,让她知道自己非但不是个好人,更是个十恶不赦,犯下过无数滔天大罪的魔头。

    他想看她知晓真相后震惊,恐惧,更让她后悔此刻的慈悲。

    然而最终还是打消了。

    宁随渊什么也没说,平静地扫过她虚浮的身躯,双手结印,无需符纸更无需大量魂力倾注,随随便便就化了个傀儡出去。

    “背着她。”

    简单命令过后,傀儡在扶荧面前佝下了背。

    扶荧愣了一愣。

    宁随渊冷脸走在前头,言语不耐:“让它背着,免得浪费时间。”

    让它背着

    扶荧再看向面前傀儡,这玩意浑身都黑黝黝的,看着无比简陋又恐怖。

    不管是贺观澜还是宁随渊,好像都喜欢让傀儡背人。

    扶荧腹诽过后,也不想委屈自己,果断趴在了傀人儿背上。

    傀儡迈的步子和宁随渊一样大。

    事实上这傀儡算作他影子的分体,傀影会将五感共享给宁随渊,自然,他也能感受到脊背压过来的重量,还是萦绕而来若有若无的药香。

    那是扶荧身上的味道。

    她平常不用香囊。

    不知何时自己用滋体的药草捆了个药囊带在身上,味道偏向清苦,但是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特的异香。

    因为面对的只是个傀儡,所以扶荧也放松自得不少。

    她整个人都匍在傀影的背脊上,双臂虚虚环着傀影的脖颈,发丝垂落,坠在胸前,隔着衣裳羽毛似的一下一下瘙过。

    宁随渊余光一闪过去。

    此处多是邪妄息,扶荧身携决明印,是至纯之躯,受到的影响自是大于旁人。

    她半昏半累,靠在傀影肩头放松地合上眼,以作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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