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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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维持着,却未达眼底。

    她低头继续绣着,针线穿梭,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与思念都缝进这方寸之间。

    室内一时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绣着绣着,崔韫枝忽然停下,抬头问道:“禾生,这两日怎不见周姑娘过来?”

    禾生手中的针线猛地一顿,险些扎到手指。

    她飞快地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在:“回殿下,周姑娘……周姑娘这两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您,便在自己院里静养,说过两日好了再来给殿下请安。”

    崔韫枝的目光落在禾生低垂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朝夕相处这么些,禾生细微的不自然,在她眼中如同明镜。

    一股疑虑悄然升起。

    当晚,府上惯常来请脉的大夫来时,崔韫枝状似无意地提起:“听闻府上近日有风寒流行,大夫可要叮嘱各处当心些。”

    那大夫捋了捋胡须,面露困惑:“回少夫人,府中上下安泰,老朽并未听闻有风寒之症流行啊?您怕是记岔了?”

    大夫的话如同冷水浇头。

    崔韫枝的心猛地一沉。

    禾生在撒谎!

    翌日午后,崔韫枝心中疑云更重,径直带着禾生前往周知意居住的松风院。一路上,禾生神色惶急,几次欲言又止。

    “殿下,周姑娘她……她真的需要静养……”

    “静养?”崔韫枝脚步不停,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静养到需要你编造风寒来搪塞我?禾生,她到底怎么了?为何连见都不让我见?沈照山临走前是

    不是交代了什么?”

    禾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婆娑:“殿下息怒!少主……少主他确实吩咐过,说……说周姑娘心思不明,恐对殿下不利,让奴婢……让奴婢设法让殿下少与她接触……奴婢也不知详情,只知周姑娘被……被关在松风院,不得随意出入。”

    “关起来?”崔韫枝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锁,“无凭无据,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家?她毕竟是客,又不是囚犯,长此以往,好端端的人也要关出疯病来啊。总得让我知道缘由吧?”

    说罢,她直视着不安的禾生,又问了一遍:“少主离开时,真的没有吩咐什么吗?”

    禾生急道:“殿下,人虽然据说是少主让查的,但也只是不让随意走动,怕惊到您和小主子,其余的吃食主用一应是齐全的啊!”

    崔韫枝见她这样,也不欲为难,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松风院去了。

    禾生见实在拦不住,只得含泪起身,紧跟其后。

    松风院门口,果然站着两名面生的侍卫,神情冷硬,如同门神。

    一见崔韫枝靠近,立刻伸手阻拦:“少夫人留步,此处不得擅入。”

    崔韫枝心中怒意更甚:“放肆!这府邸何处是我不能去的?松风院是龙潭虎穴不成?让开!”

    侍卫如同石雕,纹丝不动:“请少夫人恕罪,少主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崔韫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正欲厉声呵斥,松风院那扇紧闭的房门内,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砰!砰!砰!”

    是重物撞击门板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嘶哑癫狂的女声穿透门扉,尖锐地咒骂起来,语无伦次,却充满了刻骨的怨恨。

    崔韫枝听出那是周知意的声音,只是全然不复往日的清雅文静,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门内的咒骂声似乎因她的到来而停顿了一瞬,随即,那声音变得更为清晰、更为疯狂,目标明确地指向了她。

    “崔韫枝!是你!你这个丧门星!扫把星!”

    周知意尖厉地嘶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撞击着门板,“你克死了你爹娘还不够!现在还要拖累照山哥哥!把他死死拖在这塞北苦寒之地,为你搏命!你这个祸水!你肚子里的那个小贱种,也迟早被你拖累死!你们崔家就是遭了天谴!”

    禾生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去拉崔韫枝:“殿下!她疯了!她疯了!我们快走!别听她胡言乱语!”

    崔韫枝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昔日还坐在一起听曲儿吃茶的友人,霎时间变了一番模样。

    那恶毒的咒骂如同淬毒的金错刀,狠狠扎进她的耳朵,刺入她本就因担忧和等待而脆弱不堪的心房。

    那句“拖累”更是让她心头剧震。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着门内质问:“你……你说什么?”

    门内的周知意似乎听到了她的回应,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大笑:“哈哈哈……我说什么?我说你是个灾星!你知不知道?你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谢皇后!她早就吊死在汴京城的大殿里了!”

    “你还在这里做着你的春秋大梦!哈哈哈……全天下都知道了,就你还蒙在鼓里!你崔家完了!大陈也完了!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

    谢皇后……吊死……汴京……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崔韫枝脑中轰然炸开。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猛地逆流冲上头顶。巨大的震惊、恐惧和一种灭顶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她。

    “不……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摇头,想否认这骇人听闻的消息,但周知意那疯狂的、带着报复快意的语气,却让她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十有八九是真的。

    沈照山那日凝重的神情再次映在她的脑海中。

    怪不得那天沈照山答应得那么轻巧。

    他又骗我,崔韫枝想。

    腹中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那痛楚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尖锐,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中劈开。

    崔韫枝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殿下!”禾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拼尽全力扶住她下滑的身体,触手处一片温热黏腻的濡湿感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掌和崔韫枝浅色的裙裾。

    “血……见红了!快来人啊!殿下见红了!”禾生的哭喊声划破了松风院死寂的空气。

    剧烈的疼痛一波强过一波地席卷而来,崔韫枝的意识在剧痛与眩晕中浮沉。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周知意那恶毒的诅咒和关于母亲的噩耗,如同跗骨之蛆,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拖累……都是你拖累的……爹娘……大陈……照山……还有……孩子……”

    她好像……真的在拖累所有人。

    这个念头,带着无边的绝望和冰冷的重负,沉沉地压了下来。

    崔韫枝抚着自己的肚子,腹间像是被锐器撕扯开,痛得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这次的痛,让崔韫枝有种下一秒就要死去的预感。

    孩子尚未足月,沉沉地往下坠着,让崔韫枝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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