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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迫嫁疯骨》 40-50(第21/27页)
眉目深邃、轮廓冷峻、带着塞外风霜的沈照山!
梦境与现实瞬间撕裂,冰冷的寒意一点儿一点儿将肺腑稀薄的气息夺尽,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沈照山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依赖如何被无法压抑的惊恐和疏离取代,看到了她脸色如何从迷茫的迫切骤然褪成一片苍白。
那只伸向他的手,像被无形的火焰烫伤,猛地缩了回去,紧紧攥住了身下的锦被,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不知道崔韫枝昏迷期间的梦中到底见到了什么,但眼前人的抗拒却不会骗人。
果然。
沈照山在心中无声地自嘲,唇边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看吧,她醒了,也认清了。这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直白地告诉他——她不想见他。
崔韫枝猛地偏过头,将脸深深埋进枕间。
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枕上冰冷的丝缎,肩膀因压抑的抽泣而微微耸动。巨大的委屈、身体的剧痛、梦境的破碎、现实的冰冷……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决堤。
沈照山沉默地看着她颤抖的背影。那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哀嚎都更沉重地敲打在他心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滞涩。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榻边投下更深的阴影,几乎将蜷缩的崔韫枝完全笼罩。
他似乎是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无数言语到了嘴边又都被咽了下去,化作开不了口的隔阂。
男人只是走到一旁的暖炉小几边,那里放着一碗一直温着的、深褐色的汤药。
他端起药碗,碗壁温热,药气苦涩弥漫。走回榻边,没有坐下,依旧站着,只是微微俯身,将药碗递到崔韫枝脸侧的方向,声音低沉平稳,微微放缓了些,只是不见任何失措,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震动从未发生:
“先把药喝了。你方才吐得厉害,药效怕是没留多少。”
他的声音打破了二人屋檐的静寂,也像一根针,刺破了崔韫枝勉强维持的脆弱屏障。
哭泣声渐渐微弱下去。崔韫枝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转头看那碗药。
她只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埋在枕头里的脸转了过来。泪痕交错在苍白的脸颊上,泪眼朦胧,眼神却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帐幔,仿佛透过那繁复的纹饰,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过了许久,久到沈照山端着药碗的手指都有些微僵,她才极其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问出的话。
“沈照山……”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缓缓地、聚焦般落在他端着药碗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曾握刀也曾执笔的
手,此刻稳稳地托着青瓷药碗,碗沿升腾着氤氲的热气。
崔韫枝看着这个姿势,看着那碗深色的药汁,眼中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你知道……我刚才梦见了什么吗?”她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照山的心猛地一沉。方才那几声“鸦奴”犹在耳边。
他当然猜到了几分,关于长安,关于过去,关于那些早已被血与火埋葬的旧梦。他端着药碗的手稳如磐石,碗中药汁平静无波,唯有他自己知道,指尖传来的那点温热,是如何灼烫着他的神经。
他垂下眼帘,避开她泪水涟涟的直视,目光落在碗中深褐色的药汤上,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不知道。”
他说。
崔韫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断断续续地说下去,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泪水:“我梦见……我回到长安了……”
“长安……真好……”
她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味那虚幻的温暖,泪水却流得更凶,“东直街的馄饨摊……西市的猴戏……宫墙根下……卖糖人的老翁……还有……”
少女的声音哽住,那个名字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真好……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
每一个字,都滴答、滴答,穿石的雨珠似的,砸穿沈照山的心脏深处。
长安,长安。
那个繁华锦绣的牢笼,也是她魂牵梦萦却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而他,正是那个将她拖离故土、卷入这塞外腥风血雨漩涡的人。
血仇、立场、算计、伤害……无数冰冷而沉重的东西,如同无形的铜墙铁壁,横亘在他们之间,将他们隔绝在两个无法触碰的世界。
寝室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比刚才更甚。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崔韫枝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如同细碎的冰凌,在寂静中反复敲打。
时间失去了意义。绝望和冰冷如同潮水,几乎要将崔韫枝彻底淹没。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尽,只剩下干涸的痛楚和麻木。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寂静几乎要将一切都冻结成冰时,一直沉默伫立、如同磐石般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沈照山依旧端着那碗早已不再温热的药。他微微抬眸,目光越过那氤氲的药气,落在崔韫枝泪痕交错、苍白如纸的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复杂到无法言喻的情绪,最终沉淀为深不见底的痛楚。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仿佛穿越了漫长时空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荡开无声却汹涌的暗流:
“殿下,”他用了那个久违的、带着距离的尊称,声音却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儿让人能捕捉到的颤抖。
“您想回长安吗?”
*
大青草山的风,像是昆戈严冬的先遣军,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横扫一切的蛮横,呼啸着掠过裸露的山坡。
枯黄的草茎被压弯了腰,发出尖锐的呜咽。玄色与朱红色的衣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两面挣扎的旗帜。
沈照山迎着风来的方向,身形挺拔如崖边孤松,沉默地望着脚下被狂风卷动、翻滚着远去的大片枯草。
风刃刮过他左颊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红痕和嘴角的破损,带来细微的刺痛,他却恍若未觉。
明晏光站在他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被风吹得眯起了眼,几次张口都被灌了满嘴的冷风。
他用力侧了侧身,才终于提高声音,问出了憋了一路的话:“你娘……不对,大汗,”他及时改口,声音在风里显得断断续续,“……她究竟提了什么条件?”
风声呼啸,盖过了他的尾音。
沈照山好似没有听见。
他的目光穿透翻卷的枯草,落向了更远处模糊的地平线,思绪却被那狂风带回了别院那间药味弥漫的寝室。
“您想回长安吗?”
他问出那句话时,声音平稳如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平静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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