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善终: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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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跟着递过折子。”

    “不仅没递过,还奏了反对的意见。说是不到时机,妄动凶器不仅劳民伤财,还会牵动高处的祸事。”

    “结果是被惠亲王一党打压的怪惨,连升任的机会都错过了。”

    当年还称得上是壮年的余尚书,眼睁睁看着自己压了十几年的同科竞争对手,踩到了自己头上去。

    仅仅是因为他直言上书,没依附三皇子党。

    ——当然,那位高高兴兴上位的余大人的同科也没蹦哒几天,就被新上任的沈帝师清下去了。

    沈帝师不管什么七七八八的。砍了一把手,顺手就拔了二把手,一眼也没多分过来。

    余侍郎当了许久的侍郎,终于实至名归做了尚书。

    但在更久更久以前——余尚书大概不记得这种小事了——在他被三皇子党一阵猛收拾,又被同科的新上峰叫过去狠狠敲打过后,某一天,有一位青衣学子上门。

    这学子知道自己身份低下,不会被接见,所以也没有递上正式的名帖,只交进去一张折着的纸条。

    这虽不合规矩,但余府的下人和善接了,帮他传了。

    余侍郎坐在里屋,接过来展开,里面只四个小字:

    “大人悔否?”

    若是平时,他会以为是三皇子手下的人继续传来的挑衅,打压他还不足,要如此羞辱他。

    可见字如见人,这四个字笔画温润柔和,来人也许并无恶意。

    余侍郎理了理灰头土脸的模样,踱步到中庭去,却不教下人开门。

    这仅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失了大好前程,面临着要当万年老二的风险;

    还可能因为明天上班右脚先迈进门槛,就被上峰告黑状扔出京城的余大人,好似忽然恢复了奉德二年刚考中时的骄傲和锐气。

    他隔着门板,挺起胸,对外大声道:

    “余某人向来凭良心说话,自然永不会有后悔之事!”

    门外的学子叩了几下门,朝门里长鞠一躬,离去了。

    几年后,当沈厌卿做了帝师,不必再以那样柔婉的笔迹示人时,他偶然捧起一本名册,见到了熟悉的名字。

    沈帝师历来行事果断,却在那日罕见地迟疑了一下。

    “良心”么……

    虽然各部都要照顾到——

    但,这场拔钉子的大工程,或许可以从兵部先开始?

    ……

    “就是如此了,安公公。”

    “沈大人说余尚书做事踏实,不会虚报;说北边有事儿,那应该就是真有事了。”

    “该遣人,再查查。”

    “至于到底要不要动,要不要拨,还是陛下做主。”

    安芰掌心托着张纸,忙不迭记着,笔尖几乎擦出火星子。

    皇帝在前头,两部尚书两部侍郎也在前头互喷口水,二十二不能过去,只能叫他传话。

    他也不能直接说沈大人如何如何,只能抄成小纸条再递。

    他写完了,展给二十二看。二十二皱紧眉头,艰难通读,两人一时间凑成着急的一堆儿。

    好在不待二十二心里泛起厌学,圣人就从前面过来了。

    姜孚还是那身朝衣,绷着脸,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听前面吵架听的十分烦躁。

    他要过纸条,看了一眼就点点头,说声知道了。

    又叫二十二,问道:

    “老师问什么旁的没有?”

    “有的主上,有的。”

    二十二抿着嘴,小心道。

    帝师饮罢茶水,下了床,未开窗子,只站在窗前问她:

    “这些话谁都能传,你还有别的事要告诉我。”

    二十二学着内侍的模样,嘿嘿奉承了一句帝师英明。

    沈厌卿回过身,正午高处射下的日光在他面上投出很深的影。

    ……

    “仁王府那人招了?”

    第42章  他争上头了,竟提了不该提的事。

    那边厢二十二被打发回去了, 安排帝师探监的事。

    这边姜孚又转回前面去,接着听六部中的三分之一极不体面地对喷。

    兵部尚书余桓挣脱自家侍郎的阻拦,食指指着户部尚书的人中, 恨不能在对方脸上戳出几个洞来。

    若不是念着体面,以及不可说粗话带坏了年方二十的小皇帝, 恐怕早什么词都用上了。

    “你还要我如何说!”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是不是要我把对面的头儿抓来, 押在这给你问一问,几月份打进来!”

    “你抓啊!你别光说!”

    “我是替陛下管账的,哪能凭你一张嘴就给你!难不成什么阿猫阿狗来了, 只说句话,我都要拨?!”

    户部尚书王霦亦是个硬骨头,怀里抱着把金珠算盘,只差抽出来抡人。

    这还是刚才他吵急了,抓起户部侍郎从其袖子里掏出来的。

    安芰在一边暗自感慨:

    户部连上朝都带着算盘, 实在是实心办事。

    只可惜余尚书带不了自家要用的东西,毕竟是在御前,身上连个带尖的都没有,眼下只能做出幅要挽袖子肉搏的模样。

    二位大人吵的尽兴,皇帝只端着茶杯,冷淡看着。

    余尚书又把自家侍郎拎出来,往前面一扔,叫他一条条把收上来的消息再报一遍。

    兵部侍郎垂着眼睛, 倒背如流——这几日背过三十来遍了。

    王尚书则踏前一步, 胳膊肘架起算盘就一阵噼里啪啦筹算, 把颗颗金珠打的飞响。

    最后结论又是:国库吃紧,一锱一铢多的都没有, 建议余大人为了对得起将士们自己节约些,出去喝西北风!

    正当余尚书即将张牙舞爪拎起王尚书的领子,要带着人一起去西北吃吃沙子时,王尚书忽然不知哪根筋通了或是断了,大叫一声:

    “总得拿点实诚东西出来吧!惠王当年还能领来两个人给大家看看,你呢!”

    他话音还没落地,忽见余桓把手收回去,停在原地,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王霦:“?”

    他顾不上疑惑,拿眼神询问自己这位对线数天的老对手。

    余桓不动声色,揣起手,眼神往上座瞟了瞟。

    王霦顿时闭嘴。

    他争上头了,竟提了不该提的事。

    要不是余桓讲究,不趁乱要他命,此时一添油加醋就能把他从这儿铲出去。

    大失误啊,大失误。

    他口头上是豁出去了,没想到真差点把命搞出去了。

    只盼着陛下网开一面……

    俩人一起偷偷看向圣人。

    姜孚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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