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善终: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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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好像要等每个字里的血都渗出来,滴下去。

    崇礼元年正月, 新帝上长奉山,去问候自己曾经的长兄。

    举世皆知,大皇子自小一心向佛, 后来更是为了规避兄弟相残落发出家,一直在明光寺修行。

    既不肯见自己曾经的皇弟们, 也不愿多带随从, 只是全心全意求一个清净。

    但新帝既已即位, 大局稳定下来,手足相争的事情再不会发生。

    新帝最重亲情,自是想借此机会与长兄重建联系;

    虽然不能把人拉回红尘里来, 但多少也得表达一下自己作为俗家子的心意。

    这件事宣传时排场做的很大——毕竟是天家的亲情。

    但最后结果却很隐密,几乎没人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

    皇帝日出前后上山,将近日落时下来,回程时一言不发,从此后也再没提过明光寺的事。

    大家都说, 是出家人已经斩断尘缘,不肯兄弟相认,让新帝伤心了。

    这一程,沈厌卿没有随行。

    不知是其主动留宫,还是被皇帝有意推阻;

    但他在皇帝回来后主持着往长奉山上赏了许多东西,像是真重视这件事情。

    只有姜孚自己知道,他见到的是一座空寺。

    ……

    奉德十九年八月,二皇子的一个心爱侧妃意外中毒身亡。

    二皇子悲痛欲死, 闭门不出, 对外面夺嫡定局后残留的风云无心在意。

    有传闻说, 二皇子甚至在自己府中偷偷为这位侧妃戴孝;

    并且几个月不许别人让他见到鲜艳的颜色,连院中草木都尽皆折断丢弃;

    唯恐见到故花时思念故人。

    恢弘了许多年的王府, 竟一朝变得毫无生气。

    ……

    奉德十九年七月某日,三皇子旗下的首席幕僚明子礼莫名失踪,没有任何消息、任何线索,连尸首都找不到。

    两日后惠亲王入宫,薨于宫中,追护驾之功。

    这件事情越传越模糊,像是有人故意压着消息,到最后,竟没人知道明子礼是谁了。

    ……

    奉德十九年中秋,四皇子的侍读之一落水身亡。

    四皇子称此事冲撞了风水,不利于我朝气运,因此自请闭府思过。

    简单来说,是给自己找了段软禁。

    当时都以为,他是怕自己被新帝猜疑,找借口让新帝把自己看管起来,好保全自身。

    但姜孚后来确认过,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有这么一个侍读。

    而且其与四皇子交情甚笃,同吃同住,日日携手同行。

    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他和老师。

    ……

    还有。

    五皇子府中的掌事姑姑,八皇子的贴身内侍,十二皇子的启蒙教师……

    从奉德十九年七月的明子礼开始,一直到崇礼元年年末。

    这些事情做的很隐蔽,各自伪装的很好。新帝登基后死的人很多,这几条命也完全淹没在其中。

    但是一旦有心注意,拣起一端绳结,就能抽丝剥茧……

    见到这一整条珠串。

    或许是始作俑者自知自己最后也是一样的结局,于是早就在为坦白一切铺垫,在宫里的这一端留了许多破绽。

    所以,唯独姜孚看到的线索如此清晰。

    ——十七个月里,每位有资格参与夺嫡的皇子身边,都被拔掉了一个最亲近的角色。

    而且手段极其狠绝,不仅要这些人再也开不了口,而且要世上再没人记得他们。

    这些人所有的言语、事迹,甚至沾带到的一些亲友同僚,都被血腥而彻底地抹去。

    只有一个例外:

    新晋的帝师沈厌卿。

    这样长久缜密的谋划,这样庞大的资源消耗,又要那样做的隐蔽而无人敢说——其实未必是真的隐蔽;

    但确实能让皇子们百般悲痛之下还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终日惶惶。

    背后只可能有一个来处:

    那就是皇宫最深处的那把椅子。

    或者说,椅子后站的那个人。

    宫里宫外一直有人死,姜孚有所察觉,但他没有作任何阻拦。

    他知道老师不会害他。

    但他依然忍不住好奇这片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巨大乌云,好奇这云的核心里蕴着怎样的雨。

    沈厌卿对此讳莫如深,对他的反复暗示熟视无睹,一点也不像那个向来与他无话不说的人。

    这才是让姜孚真正恐慌的事。

    那段日子里帝师格外爱洁,一日要沐浴更衣数次,洗手必要用柚子叶煮过的水。

    且衣饰都要多加熏香,十步外就能闻到其身上明晃晃的香气。

    书房里供起了一尊佛像,虽不像先太后那样日日供奉焚香,却也打扫得干净无尘。

    沈厌卿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分裂成了两面:

    白日在朝堂上立于半阶,满面平和沉稳,大权在握,替小皇帝回许多话,安排许多事;

    下朝后则疯了一样扫除异己,把三皇子旧党及许多支持过其他皇子的人杀的干干净净。

    这是朝廷里的人最怕沈厌卿的一点:

    他做事好像从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往外贬谪,只直接了结其性命。

    就像是怕自己哪天失势时有人爬回来踩他一脚,于是干脆做到了最狠最彻底的地步。

    ——这根本就不像四心具备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崇礼元年初像是不存在刑典,谁都可能被扣上罪名拖出去就砍。

    朝中的臣子换得很快,经常一把手死了,二把手下午就着新服色上任。

    暗地里飘着许多诋毁的话,有些成了本子,说:

    沈厌卿其实不是人,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妖孽,降下世来掀起血浪为祸人间。

    唯有明主以代代传下的宝剑斩于阶下,才能令朝纲恢复正常。

    沈厌卿忙着构陷人,竟对这种流言理都不理,任其传播。

    倒是让把这些话宝贝似的攒进折子里的御史们气歪了鼻子。

    谁当年成天赞许沈公子温润如玉才貌无双的!莫不是瞎了眼睛!

    今日成了这么一个祸害!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陛下太过年轻,不知是不愿还是无力与其抗衡,竟也就这么看着阶下的人一轮轮地换。

    沈厌卿势大,许多事情奏上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到皇帝的手,一时间也没人愿意惹他。

    只能各自祈祷曾经的站队之举没有那么明显,不至于成为秋后算账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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