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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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似雪白,两眼斜向下垂着,挤在水波一样的层层褶皱之中。说话时,精亮的神采从松塌的眼皮里钻出来。

    昔年位极人臣的卢太傅,如今虽为山居老翁,仍一眼不凡。

    晏元昭安坐在茅檐下的石案前,清逸的身姿与山间溪风松竹相得益彰。他很给面子地夹了一大筷苋菜,毫不犹豫塞入口中,细细嚼咽后赞道:“清新爽口,软嫩宜人,太傅手植的野苋和市井宫廷里的相比,别有异趣。”

    太傅呵呵笑道:“你喜欢就好,之前你几次来夷山,都没逢上夏天苋菜成熟,这次终于赶上了。我还记得你母亲那年来的时候,我也用野苋菜招待的她,她吃不惯但还勉强去吃,那小脸皱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久她肚子就不舒服了,可把你父亲心疼坏了。宫里贵人的胃啊,消受不了野东西。”

    晏元昭笑道:“原来母亲还在先生面前闹过这种笑话。”

    太傅笑意愈发地深,“明昌在宫里长大,我当过她几年的老师,她常对我吹胡子瞪眼的。后来她嫁了你父亲,在我面前如此乖觉,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父亲确实能降得住母亲。”晏元昭道。

    母亲贵为金枝玉叶,所踏足之处无非宫阙宝殿楼台玉宇,对街头陌上与山林乡野不屑一顾。然而只需父亲一句话,她便欣然与他同往,提着衣裙爬山不在话下。

    她的公主架子,遇到父亲便弭然无形。晏元昭小时候得罪母亲,也都习惯找父亲求救,百试不爽。

    “反过来也一样,明昌对翊钧影响很大。你还记得你父亲的性子吗?”

    晏元昭不假思索,“父亲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所有认识晏翊钧的人都会这么评价。

    老太傅叹道:“良玉温润剔透,内里却是冷的。翊钧早慧,十几岁就看透污浊官场、无常世事,待人接物越是无可指摘,内心就越是想逃离红尘。他身上背负着晏家的期待,却常常和我说要遁入道门,或者就和我们老头子一样,隐在山里弹琴弈棋,不问世事。我说那怎么行,大周的江山社稷正需要他这样有才学的年轻人,他也只是摇头叹息。”

    “是明昌的出现改变了他,明昌身上的活力与肆意把他从出世的边缘拽了回来,他不愿为了家族投身宦海,却愿意为了明昌的虚荣秉钧问鼎。一个心思忠纯的年轻人执掌刑狱,对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不知翻了多少冤假错案呐,可惜天不假年……”

    太傅适时打住,以一声叹裹住了晏翊钧最终遭歹人行凶死于非命的恸事,又笑道:“人老多情啊,说起来就没完了。”

    晏元昭轻声道:“先生能和我讲父亲年轻时候的事,我很感激。”

    他从不知父亲还有这样一面。

    父亲教他圣人之言,教他仕途经济,报效朝廷,哪怕带他游山玩水,修筑听山居,也不曾流露出离群索居的避世之意。

    太傅幽幽道:“能说的还有好些呐,就说这桌上的苋菜,当初还是翊钧和阿微帮忙撒的种,熟了枯,枯了再种,再熟再枯,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老夫当年隐居,可也没想到能活那么久,白发人送黑发人,阿微和翊钧两个小的最先去了,玉溪也跟着走了,算起来,人不如草木啊……”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晏元昭欲起身扶他,被他拦住,“元昭,你多吃,老夫先去小憩一会儿攒攒精力,下午和你对弈一局!”

    小童儿将老人送进茅斋,服侍睡下后,出来向晏元昭解释,“先生现在吃得少,睡得多,午觉起码要睡足一个时辰。”

    晏元昭点点头,“我去外头走走,待会儿回来陪先生。”

    夏日山里草木明净,空气湿润,很是舒适。晏元昭带着白羽绕过院里绿油油的菜田,推开篱笆门,照着记忆里的路线爬上东边的小土坡。

    坡上是一片甘棠树林,密密的树枝垂缀着手掌般大小的鲜亮叶子,褚色的果实掩映其间。春来时花开如雪,香漫四野,美不胜收。晏元昭书房里挂的山棠图,就是父亲绘的这里情景。

    两人穿过树林,白羽想起来一事,“郎君,我看您吃了不少太傅的野苋菜,不要紧的吧?您的胃和长公主的一样,吃不了粗东西的。”

    “自然不要紧,我哪有那么娇贵。”晏元昭道。

    林子渐疏,绕过几棵低矮白杨,一座小土丘映入眼帘。

    这是琴师玉溪的坟。

    白羽从布兜里拿过供果,仔仔细细摆在坟前,又取出一叠黄白纸钱与香烛,晏元昭用火折子依次点上三炷香,细长的烟篆蜿蜒升空,慢慢地散入云气里。

    玉溪出身士族秦家,他痴迷音律,不肯读书入仕,很早就切断了和家族的来往,易名周游四方,临老与好友卢涯相携归隐比邻而居,死后没有入家族墓地,选择长眠于夷山。

    他与晏翊钧有师生之谊,晏元昭每登夷山,都会代父祭祀。

    燃完香,再烧纸钱。红亮的焰舌小口吞噬着纸衣,须臾就吐完烧透了的黑烬。

    土丘旁还有一个小小的衣冠冢,冢旁的木碑上写着冢主的姓名“秦微”。

    这就是卢太傅口中的阿微了。

    秦微是故丞相秦祈的女儿,她同晏翊钧一样,少时敏而好琴,登夷山找玉溪这位远房亲戚求教琴技,先晏翊钧一步,做了他师姐。

    晏元昭没有见过秦微,但听父亲说过她多舛的命途。

    秦祈在泰康年间独揽大权,犯下勾结外族、贪污受贿等多项重罪,被腰斩于市,家中男赐死,女没为官妓。秦微年未满二十就因父祸入了教坊司,习自玉溪的一手好琴音从此成了取悦达官显贵的工具。

    四年后,秦微被恩赦放籍从良,可她却在此时被心上人辜负,万念俱灰下投了水。

    她的尸骨一直没找到,秦家有能力的远亲不愿管她的事,最后还是晏翊钧与两位先生

    为她办了招魂葬,在夷山上立了衣冠冢。

    晏元昭走到冢前,看向白羽。白羽心领神会,又从布兜里掏出一些供物与纸钱,在冢前摆好烧化。

    他家主子善心,每回也顺手给这位薄命的秦娘子撒冥币。

    东西烧完,白羽收拾好站起来,忽然看到晏元昭神色难看地捂着嘴,忙问:“郎君,您怎么了?”

    晏元昭没答话,疾步走了几步,远离两座坟茔。白羽跟着跑过去,就见晏元昭扶住一棵杨树,弯腰吐了出来。

    白羽哎唷一声,急忙递了帕子,“就是那个野苋菜闹的!郎君您可别逞能了。”

    晏元昭若无其事地直起腰,拿手帕擦干净自己,“太傅心意,岂能辜负。”

    他皱眉看了看秽物,让白羽覆土盖住。两人沿坡向下找到一处小溪,晏元昭用溪水漱口净面后,才回到太傅的茅斋。

    到了下午,小童儿拿出晏元昭送的棋具,卢太傅养精蓄锐,和他用玉棋子杀了一盘,晏元昭不幸惨败。

    老人愉悦不已,“元昭,你棋艺不仅没进步,还退步了,嗯?”

    晏元昭无奈承认,“晚辈平时下得少,荒疏了。”

    “琴呢,也不怎么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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