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臣: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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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马回报,靳则聿的兵马过了南山,一路疾行,现只落后我们大约两日半的路程,还有……邢昭未如胡帅所料,留停京师,领着三万人马,同我们约隔四日路程。”

    少有的沉默。

    刘烈听到胡卿言的呼吸声。

    “这真是冲我来的。”

    胡卿言半笑半叹,抬首朝前一望:

    “前面就是南城。”

    “胡帅,南城非福地。”

    两日前,听胡卿言说欲在南城募兵暂屯,便心有忧悒。

    刘烈此时便将他的忧心直道出来。

    “南城非旧朝福地,我却是新朝之臣。”

    胡卿言看了一眼他,回复了他一贯的笑容,调侃道:

    “再往南,西南、东南那些小城主尚未归顺,别说是密旨,圣旨诏书都无用了,搞不好我就成了袁尚。”

    刘烈顿了半晌,“可南城是他靳则聿的福地,听闻……”

    胡卿言打断他,“你也信什么闻风丧胆无人敢近的鬼话?”

    胡卿言微微摇了下头:

    “我告诉你吧,南城各方势力错杂。宫殿当时因废帝一党败得太快,造得匆忙,只造了一半,一半宫舍,另一半方圆数百丈平地,半土半石,埋锅灶饭,皆不用受人辖制,这是一块驻军的肥地。南州驻军都统手底下两个副都统、南城巡抚使、知府都想拿下此地,驻军都统虽独大,却是说话的人,未避包庇偏袒之嫌,干脆谁都不给,所以才空着的。”

    胡卿言的目光看着刘烈有所变化的神态:

    “两个副都统一个屯在城西,一个屯在城东,前朝宫室在东南,倚靠南边城墙,底下有七道城门,我们只要机谨些,可守可退。关要是——那个都统姓戴,灭了邢昭满门,靳则聿曾是他的旧部,他们为此事翻了脸,后又都归顺于陛下,陛下将此人安置在此,本就别有深意。他们越是盘根错节,或许我越能一用。”

    胡卿言用几乎看不出的唇形凑到刘烈耳边,

    “我们的人也得寻个地方歇一歇,大家都有些疲惫。”他低首,“这两日行军的气氛有些变——大伙心里也不是不明白。”

    到了南城城门之下,胡卿言的兵一个个不由自主地仰起头——

    南城城楼上红彤彤的一片,城楼楼檐下一排八角红纱灯,每一盏悬角都挂着红穗子,在城楼上的风中微微一荡,呈着艳姿。

    华灯高悬——

    似乎并不是为了迎接京中兵马的到来。

    所有人都像是看着那红穗子荡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今日是十五。

    除夕的爆竹,元宵的灯火。

    光影绰约中,

    城外的两拨人马却是格外的安静。

    这样的安静下,本应平添生气的红纱灯显得有些诡异。

    书信是早两日便到的。

    治此要地,南都巡抚使是陛下宗亲,领着一行人马出城相迎。

    彼此寒暄之后,巡抚使笑中含着歉意,但又透着圆滑:

    “下官给胡帅预备了馆驿歇息,请胡帅的兵马先在城外暂屯,潦草了些,待过了元宵,下官再寻地穿域,供胡帅驻军。”

    这话说得极为客气,但话音里的主客之分也相当明白。

    胡卿言手底下的人听完皆是面色一变。

    胡卿言的思索却几乎是在一瞬间。

    只见他目光一锐,重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

    “各位大人,南都乃军镇重地,西掣平原腹地,东控粮赋要道,是南方之关隘,因前朝所系,最是前耆新臣杂并之地,”他指了指城楼上头的红纱灯,将那卷密旨横在手中,“此时非张灯结彩、赏月游玩之时,我奉圣上旨意来此募兵镇守,望你们珍之慎之,佐我功成。”

    胡卿言的语调也还算客气,但连坐在马车里的言子邑也听明白了——

    他开口要的竟是此地的兵马节控权。

    来的路上有意无意听了一耳朵。

    他只要城南屯兵。

    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主意。

    巡抚使身侧的一个副都统,疤面一扬,也上了马。

    手中缰绳一纵,任由马蹄子向前踏了几步。

    刘烈和李兆前两个副将也有些摸不清他路数。

    显得有些错愕。

    但此时相问,便是主动露怯。

    兆前性子莽些,一步上前,勒住了对方的马辔。

    那巡抚使见状,先愣了一下,接着赔笑道:“自然是要同心协力的。军队的调动指挥,下官也需要向朝廷奏呈,此地将官军佐,猝然调动,将军手里既是密旨,军佐以下,也不得善观,下官等也须得琢磨着如何同大家讲明才好。”

    “啊,”胡卿言却捷转了语气:

    “大人竟然如此体恤,那我胡卿言便也先退一步。”

    他沉吟了一会儿,“大人既然说大家同心,我也要为你们考虑。此地扎营倒是有些不便了,城南废殿那处尚空着,听闻此地修了一半,可供驻军。我虽然来了,事情总要商量着办,戴都统和两个副都统的军马自由你们指挥。”

    言子邑明白过来——

    这是胡卿言以进为退。

    也便是邢昭形容的“应变生事”。

    那疤面副都统同巡抚使不由得此时都向身后望了一眼。

    暗中,有一四十来岁人,高鼻肃容,背手从一众人里缓缓踱步出来。

    他身量不高,整个人却很紧凑。

    量这个巡抚使已非等闲人物,却是像在等此人拿主意。

    胡卿言在马上同此人气势一交。

    未待引荐,便开口问:

    “戴都统,您如何说?”

    那人声音颇沉,言语谨慢:

    “胡帅洞若观火,又肯体恤下官辈,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从城中走往南走,沿途有一条长河。

    河边沿道都挂着灯,一行走,一行灯在眼前滑过。

    沿河有挂灯的百姓,但是和他们似乎是不相干的。

    河面上是一层层的小波动,映着的是模糊的亮光,重叠了岸上的灯笼光,总有鸟贴着河面飞过,挨个在眼前扑翅,夺走了注意力,一只只沿着河的走向一丝不苟地飞,风不大,但看着飞得特别吃力。

    这一路诸多不便,都要言子邑自己克服,一阵疲倦袭上来。

    胡卿言和几个总兵副将,因怕队伍从城中而过,兵士一时不能自制,有抢掠淫辱之行径。

    故彼此交替,从队伍首尾来回督着。

    正朦胧间,马车板敲了两下。

    胡卿言在外头道:

    “我问他们要了几个仆妇,到了那里,择一间殿宇给你收拾一下。”

    言子邑也不说谢。

    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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