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臣: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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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相到底是肱股之臣”等语已应和起来。

    成帝掌抚着龙椅坐边那张几前设的甪端,背身问:

    “萧相‘不必细说’的意思……”

    “各州府驻军,靳则聿的旧属太多,臣认为应多派快骑探其情形,且他若反,必有师名,也不用再说。”

    “京畿里他的旧属便不多么?”成帝朝北边的方向略一摆手。

    兵部尚书忙接言:“忠君乃是大义。”

    成帝看了一眼老相:

    “主要亲属,又是哪些人啊……”成帝在左右两阶前徘徊一阵,从正阶缓步走下来:“他靳王夫人言氏的言府要不要算进来?他们年后进的京,如今腊月尚未过完……他三弟的夫人苏氏,其父资孤起兵,可是皇后之妹啊……”

    萧相侄儿目中一动,揣测成帝心思,想把言府一事揭过去:

    “这些自然要另议。且靳三夫人是皇后之妹,其父有功,自然不在其列,关要之时,还可访前朝之例,请靳三夫人以皇亲之命,说之。”

    成帝仰头想了想,“这便是尚不明其为贼,是否?”

    萧相接言:“老臣以为,虽北地武弁携文书来归,但应待我们派去的使臣归来,听其说辞,再议是否引其为贼,或徐缓图之——”

    “臣以为——”

    这声音从身后传来,满殿之人皆是一怔。

    回头见胡卿言着一身刚换的绯袍立于殿中,他一路快马至殿,精神斐然,一双眼睛同胸前猛狮般,顾盼生雄,

    “臣以为,靳王素来带兵以奇快著称,缓兵之计对其无用,陛下,萧相可敢与我赌一赌,靳则聿派人送此件之后,便已拔营,臣猜测,他不会走青城、海岱,而是一路绕道直取京师,恐怕我们派出的使臣到了北地,他人早已在京师之外了。现如今应速明其罪,通发各州府,请兵勤王。萧相之三策——”

    胡卿言一笑,“是难得的好。”

    “你!”萧相眉间一荡,正要发作,却见胡卿言一拱手:

    “但臣建议,如其叛逆,命立剿贼之书还应该多发二人?”

    “谁?”

    “禁军统领邢昭,洛城守将秦力。”

    殿内唏嘘一阵,萧相冷笑。

    “谁不知他禁军统领邢昭视他靳则聿如父兄!”

    “邢昭和靳则聿形同父兄不假。”胡卿言神色不变:

    “陛下,但据臣所知,他邢昭父亲族人亦是被靳则聿带兵所杀,可请人修书,点之父仇不共戴天,即便他们不生罅隙,也能埋个钉子,关键时,离间之计,未尝不可!”

    一席话听得众人瞠目结舌,细转过来却似乎颇有些道理,只把目光转向虎步下阶的成帝。

    成帝打量了一眼胡卿言。

    “这里头有些名堂,让孤想一想,就按萧相的三策先办吧,就是扩大牵属暂且先放一放,萧卿的提议不错,至于细末,可先让礼部给苏氏拟个封号出来。”

    众人满腹狐疑,胡卿言谈锋逼人、言惊四座,料他君恩若此,成帝必允之,奈何于他之策却无所可否。

    唯胡卿言一人面上不露,仍旧挂着笑。

    正有些窥不破——

    礼部尚书陈季礼移前一步,执礼道:

    “臣领命。只陛下,现如今快到年节,礼不可废,国之大事,在戎亦在祀,年节宫中祭祀诸事也需详议。”

    成帝闻言一愣,仰头看着凿井,干笑一声:

    “眼见兵祸将起……这真是……虎狼屯于阶壁,尚谈因果……”

    陈尚书插科似的一言,解了胡卿言的尴尬。礼部不合时宜地提醒,此时显得极为迂腐,但此下快到年节,礼制可从简,却不可废,成帝闻之心中甚恶,但又不得不从,议事从大殿移至后殿,日头渐渐偏西,天色渐昏,宫中御厩里的马匹牵出去,便是内廷各人分赴差事,胡卿言寻了间隙便离开,在宫道上走,一边走,一边思索。

    忽然踅足,便往内宫方向去。

    一路太监侍卫都是见熟的,他又常出入内宫,虽天色有些重,也未敢多问他半句。

    舒妃见他许久未来,这个时辰照规矩应该递牌子进宫,想他君恩深重,便只专心为他备些拿手吃食。

    舒妃向来言多,胡卿言边吃边听,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子,这节骨眼上,仍旧是细细索索的家长理短不断。

    听了半日,又瞟了一眼她宫里进出的宫婢,正遇那掌事宫女斜乜的一眼,胡卿言冲她一笑,她忙避开,胡卿言也未做道理,手里接过一只橘,自顾剥着。

    “哥哥,你说这靳王叛变,会不会牵连王府,连着王府一起查抄了?唉……,我虽当年不在洛城,但听闻她言三小姐待母亲却是不错的,哥哥,你说万一王府被抄,言三小姐会怎样呢?我们这头可否想个法子,索性让她仍回言府?”

    胡卿言剥橘的动作很慢,听完了扯了扯嘴角,把剥好的瓣递到妹子跟前,笑抬了一眼,屋内堆纱叠绉,掩过烛火,他的目光晦变不明,带着一丝探究,但探究的对象却不像是眼前的亲妹,他语调有些耐人寻味:

    “王府已经被抄了,你不知道吗?”

    舒妃惊疑: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宫里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孤才下的谕  ,哪里能这么快传到内宫里来。“——

    成帝背手从门廊外头踱步进来,胡卿言却没有抬头,手中仍旧持着那橘皮,笑看着道:

    “我妹子这儿瓜果香,真不错,醒神。”

    成帝朝四周一挥手,宫人们鱼贯而出,舒妃临到陛下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这一挥手里头有没有自己,行完礼杵了一会。

    屋子四角都已上足了灯,很亮,成帝乍从外头进了屋内,有些不适应,看了看舒妃,又看了看坐在那里显得气定神闲的胡卿言,不由叹了口气,再摆了摆手。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成帝隔着几案,落在适才舒妃那张座椅上。

    胡卿言私下是没规矩惯了。

    他看了一眼成帝,目光望着前方,正了正坐姿,扯了扯腰间束着的白檀马尾纽带:

    “你防着我啊……”

    虽是一问,胡卿言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来我往,口中既不称臣,也不尊陛下。

    “哦?”成帝面上升起一丝笑,也不生气,像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质问,但一转念——

    这确实是他做派,像他。

    虽不敬,但于帝王心思,却有那么点安心。

    胡卿言低首,看了那纽带的位置,双唇微动,目光仍未落向成帝,只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你派的这个姓胡的太监,也是来监视我的吧。”

    成帝没有半分尴尬,

    “你既忠于孤,你怕什么监视?”

    胡卿言的眼神在烛火中摇晃了一下,

    “确实。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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