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不熟: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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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旁边问。

    “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何乐知摆摆手,“下个月见,回来机票订了跟你说。”

    不等韩方驰再说什么,他已经开了门。

    “对了方驰,”何乐知回头说,“这段时间可能陆续有过来送家具什么的,你帮我收一下。”

    “好,”韩方驰说,“直接留我电话就行。”

    “我会让他们周末或者你休息时间来的。”何乐知笑眯眯的,“谢谢韩大夫。”

    何乐知再次带着他的行李去了西北的山上,只是这次没有再每天发消息给韩方驰,只偶尔必要的交流时能顺便聊几句。

    他不再把韩方驰当成他少有的分享欲的唯一接收者,当然,除了何其也没有新的其他的接收者。他只是更少分享了,更多地沉默着。

    有一次韩方驰在告诉他热水器安装好了以后,和他说:你每天发条消息给我。

    乐知:发什么?

    方驰:随便。你离太远了,你发点什么让我知道你没丢就行。

    何乐知过几分钟回复:好的。

    第二天何乐知拉了个群,里面是他俩和肖遥。

    何乐知开始每天往群里发一两张照片,有时候是他的工作现场,有时候是丑陋的饭,有时候是小牛小羊。

    他和韩方驰的私聊内容变得越来越少,除了正事以外都在群里说了。

    有时他很晚没发什么,韩方驰会在群里艾特他。

    艾特一下又什么都不说,肖遥问:你叫他干吗你倒是说!

    韩方驰也不回话。

    过会儿何乐知说:来了来了,干活去了,我在我在!

    后来尽管何乐知白天发过消息,韩方驰还是会在晚上艾特他一次。

    何乐知于是开始每天睡前在群里发个“晚安”。

    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反正谁看见了谁也回个“晚安”。

    韩方驰在这段时间里,把何乐知跟何其没顾得上或者没想到要买的东西给兜了遍底。

    比如指纹锁,比如净水器,比如书房的椅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在何乐知回来之前都叫人来装好了。

    何其跟何乐知视频的时候说:“方驰把你房子整得可好了,我看指纹锁都换完了,还间隔着去通风晾味儿。”

    何乐知笑笑。

    “朋友还是得从小处,方驰真好啊。”何其称赞道。

    “那当然了,”何乐知此时正穿着防风衣坐在住处旁边的小山坡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拄着下巴,“他最最好。”

    “哈哈哈,还显摆起来了。”何其问他,“哪天回来?”

    “还没订票呢,下周我看看进度再说。”何乐知说。

    “想我儿子了。”何其看着屏幕里的他说。

    “想妈。”这个三十岁的儿子毫不犹豫地接道,“世界上不能没有妈妈。”

    “当初我就说让你学艺术,再不然学文科,你非学工科。”何其心有不甘地说,“这又加班又出差的,都不如当个体育生。”

    何乐知大笑起来,其实并不讨厌他的工作,算是干一行爱一行吧。

    除了需要经常出差的时候确实有点苦恼。

    出差时间久了会想家,想何其。

    何乐知蜷着坐在山坡上,风把他的防风衣吹得猎猎作响。一眼望不到头的绵延山脉,眼前是他们的施工现场,收了工都各自回去休息了。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从远处看就像山上一颗凸起的石头,也像一只在低头吃草的羊。何乐知低头看着身旁并不茂盛的草皮,伸手拨了拨。

    还有点想他的朋友。

    想方驰了。

    韩方驰下班了没走,衣服也没换,眼前是几个苦大仇深的规培生,全是他老师的学生。

    今天老头儿发了好一通火,怒火还牵连到了韩大夫身上,韩大夫好好上着班,有人说副院长找,过去了让这几个小师弟坑得跟着接了顿教育。

    此刻韩方驰抱着胳膊往椅子上一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几个搅藻酸盐。

    “师兄,我不理解。”有一个平时就话多的,相对敢说话,苦着脸说,“什么年代了,这难道还是什么必要技能吗?机器难道不是用来代替人工的吗?”

    “我也不理解。”韩方驰冷静地回道,“你规培大半年了这还没练出来。”

    另外几个同情地看着刚才的男生,不敢出声。

    下午两个规培生跟着老师在手术室,取模的时候老头儿说要稠一点儿的,规培生去重新配比,老头儿没耐心等,说:“快点,手调。”

    俩规培生都不会,要去叫别人来调,后来老头儿自己站起来过去调的,脸黑得没人敢说话了。

    这俩都不是韩方驰科的,平时也不是他带,但是挨骂的时候韩方驰跟着一起挨,说他没带好,没担起责任。

    他当时是老师亲自带的,那会儿老头儿还不是副院长,手把手带出来个亲学生韩方驰,规培的时候颌面手术都做了几台了,拔牙种牙这些全都上手了。现在老头儿没精力再亲自带学生,规培的过来分散在各科室,待段时间再轮转。在韩方驰这儿轮过的都规规矩矩了,今天这俩恰好都没轮过。规培半年多了,说不会调藻酸盐,没把老头儿气死。

    因为下午的事,几个还没在韩方驰这儿轮转过的,下了班被留下来盯着搅粉。

    “它的意义在哪里?”刚才的男生说。

    “意义在于你必须会,没有理由。”韩方驰说,“患者来了,机器坏了你就不取模了?”

    “不至于……”男生弱弱地说,“一个医院还能就一台机器吗?”

    “首先,”韩方驰冷漠地说,“你得能留在医院。”

    也是他们几个赶得寸,今天韩方驰和他老师本来就低气压,被他们撞上了。

    上午诊断了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儿,前几天挂的韩方驰号,说上颌有一颗一直没长出来的智齿,几年里反复发炎,现在有个囊肿,从脸外面能看出来鼓起了一点。韩方驰当时给她开了核磁她还不太愿意,觉得小题大做,来看牙的为什么做核磁。今天上午带着其他化验结果过来,上颌面鳞状细胞癌,检查结果显示已经扩散到眼周了。

    这种情况下,首先面骨必须要切,其次是否已经扩散转移到面部以外还得再检查,当前如果切个面骨能把全部病灶都切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女孩儿难以置信地不愿意相信韩方驰的话,坚持要换个年长的医生。韩方驰带她去老师那儿会诊,老师低着头沉默地反复看了两遍报告,跟韩方驰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尽管面骨可以重建,可对年轻的女孩儿来说,这一切都仿佛天塌了。

    此刻的医生仿佛不再是治病救人的良善之辈,而是开口就能宣判别人死刑的残酷之徒。

    于医生而言,再难拔的牙、离神经再近,患者再难缠,也好过下一个这样的诊断,每当到了这样的时刻,就觉得自己能做的还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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