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厌: 24 、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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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带着姬瑶赶紧离开张府,正要向张允请辞,游廊那边迅速跑来一个婢子,嘴里大喊着:“家主,不好了!少爷快不行了!”

    一听这话,喜笑颜开的张允顿时变得脸色煞白,身子一晃,差点晕在原地。

    “怎么……怎么了……”

    大喜大悲之下,张允全身哆嗦,一边念叨,一边在众人的搀扶下往后院走。

    张府突生变故,秦瑨正思忖是否直接离开,余光突然瞥到姬瑶脸色不好,遂皱眉问道:“怎么了?”

    姬瑶一嘟嘴,避开他的打量,小声嗫嚅:“我……我腿疼的很……”

    秦瑨闻言,神色稍显不自在。

    眼见姬瑶摇摇欲坠,站不稳似的,他只得把动身的念头往后推一推,“先回去歇会。”

    两人正要离开,张邈却突然凑过来,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姬瑶,“青青的脸色怎么不太好?可是昨晚的鹿血酒后劲太大了?瞧瞧,这都紫了。”

    他满脸含笑,抬手要去摸姬瑶的脖颈。

    姬瑶还没反应过来,秦瑨的手已经捂住了她愕半张脸,顺势一捞,将她按进怀里。

    张邈摸了个空,一抬眼,即刻对上秦瑨阴鸷狠戾的目光,如毒蛇一般,让人胆寒。

    “二爷,这是最后一次。”

    沉澈的嗓音,没有丁点温度,犹如阎王下的最后通牒。

    张邈嘴动了动嘴,在秦瑨的震慑下竟没说出个字来。

    如此气势绝非凡人所有,携着身居高位者的傲慢,还有执掌生杀掠夺的魄力。

    有那么一瞬间,张邈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人,该不会真是叱咤黑市的贺七爷吧?

    秦瑨没再理会张邈,将姬瑶打横抱起,阔步走上游廊。

    张邈盯着他们的背影,不死心的叫来镖头,厉声问道:“刚才那位,当真是贺家七爷?”

    “自是贺七爷。”

    镖头其实也未曾见过贺七爷真容,但道上有规矩,见信物即可放货,刚才那位有信物,自然毋庸置疑。

    张邈眼见问不出名堂,宽袖一甩,带着气来到侄儿的院落。

    看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少年,心情方才好一些。

    两年前,他本能一举毒死侄儿,谁知这小孩儿命大,一直苟延残喘。不过人已成废物,他就没有再脏自己的手。

    如今终于要死了吗?

    张邈站在人群最后,冷冷扯了扯嘴角。

    “儿啊!我的儿!”

    张允老泪纵横,派人叫来附近的名医,可惜已无回天之术,只能早些准备后事。

    可张允就这一个儿子,自是不肯放弃,遂又派人去了白云观请了道长过来。

    时至晌午,日头愈发毒辣。

    道长迅速为张允的儿子诊脉,又掐指一算,闭眼说道:“此子还有救,须找一个命贵之人冲喜。来前我看你府中紫气冲天,定是有位三星高照之女,方可拿来一用。”

    张邈从来不信怪力乱神,听这道士所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而张允救子心切,慌忙问道:“此女在哪?姓谁名谁?”

    “莫急,待我替你一寻。”

    道长徐徐起身,宽袖一震,手执罗盘迈步而出。

    张允一行人紧跟其后,众人围着大大小小的院落转了好几圈,直到日头西斜方才停到明华院外。

    道长站在众人之首,拂尘一甩,目视前方,“福女就在此院之内,乃萍水相逢之缘,若就此错过,令郎便再无生机。”

    张允见状,牟足了的心劲顿时泄去大半。

    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女子,又是萍水相逢之缘,那岂不就是贺七爷的夫人柳青青?

    众人很快折返回小少爷的院落,张允瘫坐在圈椅上,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

    若这命定之人是个婢子,怎么都好说,偏生是贺七爷带来的女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恍惚间,张允突然想到了什么,目生邪光,看向一旁的张邈,“你刚才说,那女子不像是贺七爷的夫人?”

    张邈低头啜茶,“肯定不是,谁家的夫人成亲多年还是个雏儿?大兄方才不是不信我吗?”

    “信,我信。”

    现如今张允哪还会去分辨孰是孰非,张邈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打消他内心顾虑的一剂良药。

    他嗫嗫自语:“既不是夫人,这就好办了……”

    张邈斜眼看他,“大兄想怎么做。”

    张允思忖万千,命人拿来一个紫檀木匣,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满满一箱金条。

    “二弟一向能说会道,这件事你帮我办,拿着这些去买那个女人。贺七爷是个商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他这次出手极其大方,就是那九十九副紫河车也不值这个价钱。

    张邈随意捡了一块金条,在手里掂了掂,若有似无的笑笑,“大兄说的极对,只要有钱,还愁没有红颜知己吗?”

    一刻钟后,张邈抱着木匣回到自己的院子。

    时至傍晚,屋内燃起了明亮灯烛。他坐在圆桌前,再次打开匣子,纤长的手指拂过一根根澄黄的金条。

    想当年他赌输了钱,找张允去借,可那人连一根金条都没舍得给他。如今却因为神棍的一句话,一下子却拿出这么多,还真是救子心切……

    张邈拿出一根金条,放在嘴里狠狠一咬。

    不过他可不准备跟贺靖谈判,更不会将这箱黄金给他。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他有的是办法。

    ***

    入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本就临近五毒月,空气开始闷热,再掺点湿气进来,愈发让人难受。

    姬瑶洗漱完在妆台前坐下,手持篦子梳着头发,月白中衣紧贴身形,显得腰肢纤秾合度。

    她眼光柔柔,凝着铜镜中那抹魁梧的身影,细声问道:“离开南漳后,我们接着去哪儿?”

    秦瑨坐在紫檀嵌螺钿的园桌边,低头擦拭着佩刀,只留给她一道锋锐的侧颜,“继续往西北走。”

    姬瑶想了想,“那到陇右还需多久?”

    秦瑨如实道:“若我自己,不过也就几天功夫,带着你那就快则一月,慢了就不好说了。”

    姬瑶一听,狠狠剜了镜中人一眼。

    早晨还承诺对她好一些呢,结果说话还是这么难听,话里话外都是她拖后腿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哼。”姬瑶将篦子往妆台上一砸,躺到床榻上用被子把头盖住。

    秦瑨侧目望着她,有些摸不到头脑,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来气性了?

    他试了几次,终是没有问出口,淡淡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快些休息吧。”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烛影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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