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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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接点雨水,把身上里里外外洗干净,都算是全乎人。你阿公何时像他们一样了?那衣裳打着补丁呢,但都干净。”

    花儿听阿婆念起阿公,心中一阵难过,忙把头扭过去指着树上的鸟:“阿婆,它要搭窝!”

    “搭就搭,莫管它。鸟也要有家。”

    “嘿嘿。”

    花儿笑了声,借口饭庄有事走了。

    她踱出柳条巷,看到街上的人脸上都有了生气,也比从前和气,就连叫花子要饭都不死命扯人裤腿子。因着白栖岭的缘故,花儿走上街竟也有人主动照顾她:“花儿姑娘哪去啊?”

    一个跑堂的,竟也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殊不知她自打回城后还未见真正过白栖岭,她主子遁世了。

    花儿在街上溜达,卖簪花的招呼她:“簪头上多好看。”花儿不喜欢这些,却还是买了一个,准备送与衔蝉。想到衔蝉,人就踱到磨坊,人站在外面闻里面的墨香,顺道敲窗:“衔蝉!衔蝉!”

    墨师傅拿竹竿捅她,嫌她吵闹,花儿哎呦一声,闪开,趁着伙计出来倒水,从门缝挤了进去。那墨师傅拿她没法子,指着她道:“胡闹我告诉白二爷!”

    “告呗!”花儿抓了把瓜子站那看衔蝉刻模子,心中感叹衔蝉真是心灵手巧。她手边有一个布袋子,就是她现在整日里背着的那一个,从磨坊装东西回去,夜里抄完下一日再带回墨坊。待衔蝉动作时不小心碰到了那个袋子,纸洒了一地,衔蝉一下子慌张起来,忙弯身去捡。

    花儿帮她,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还在玩笑:这写的什么?衔蝉抢过去放到布袋子里,过半晌才恢复镇定。

    “你怎么了?”花儿问。

    衔蝉理了理头发,神情不太自在:“没怎么,东西掉了墨师傅要骂的。”

    “这样啊。”

    衔蝉起身拿起布袋子去找墨师傅,在她桌下掉了一张纸,她捡起来准备去追衔蝉,见她已然关上了门,就捏着那张纸站在那里等。

    听到外头有马车的声音,她想了想折起那张纸塞进衣袖,转身看到白栖岭进门了。

    因着在外面一同出生入死过,花儿见到白栖岭多少有点开颜,嘴一咧招呼他:“二爷!许久不见,二爷气色挺好,想来是吃好睡好。奴才看见二爷好,奴才也高兴。”

    她舔着脸的样子实在好玩,其余人在一边捂着嘴笑。白栖岭却并未跟她讲话,反而对獬鹰道:“无关人等赶出去。”

    无关人等说的是花儿了。花儿不知自己怎么就成无关人等了,指尖点着自己鼻尖:“我?无关人等?”

    “这里是磨坊,你就是无关人等。”白栖岭又道。

    “我自己走,哼!”花儿来了气,转身就走。人还没到门口,又听白栖岭说:“随便放人进来,该扣的银子要扣。”

    花儿又转身回去:“是我自己进来的,要罚罚我好了。”

    “一起罚。”

    白栖岭那样子半死不活的,花儿琢磨着这会儿再惹他他恐怕要犯混,于是不再讲话。但眼瞪着白栖岭,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难听话来!要么说这人没良心呢,俨然已经忘了当初他死里逃生是谁整日伺候他,是谁陪他逗闷子!

    “还不走?下次再来墨坊打断你腿。”白栖岭让獬鹰把花儿架了出去,自己则转身进了墨师傅的屋。

    第35章 燕琢城之春(二)

    花儿并未生气, 反而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衔蝉还在里头竟然也没出来,她等了好久, 转身走了。松江府回来一别, 头一回见就被白栖岭撂脸子,花儿心里骂他骂出花来, 转念一想幸好这个祸害要走了,不然往后不知还要受他多少气!

    衣袖里塞着那张纸, 纸上的字她不识几个,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打开来看, 在地上划拉了两个字, 死记硬背下来笔画,这才去了集市。

    那算命先生翻着眼皮坐在那, 花儿坐他对面说:别翻了!这两个字念什么?

    拿起笔在纸上写,算命先生看了一眼,撇撇嘴:太、银。

    太,后面跟着那个字花儿认得:是子。衔蝉抄的东西里有“太子”二字。

    “问这做什么?”算命先生问她。

    “我不识字总被人笑, 琢磨着每天认几个字。”花儿趴在算命桌上。

    “现如今这城中往来的人多而杂。”算命先生说道。

    “您整天翻眼皮还能看到人多人杂?”花儿逗他,顺手揪了把他的胡子。

    算命先生拍打她的手, 要她细细听他道来。

    往年开春后, 燕琢城里的往来商队多了起来,驿站、客栈、酒楼、茶肆满是人。但那往来的人, 一眼能看出是商队的人。这一年不一样, 有些人看着就不是经商的。不经商,走动起来又利索, 看起来像是充过军的。

    “咱们城门口的关卡真是闹着玩。”花儿道。

    算命先生摇头叹气:“逃吧!逃吧!”

    “为何逃?逃哪去?”花儿问。

    “不太平喽!”算命先生起身背起他的袋子, 拿着那柄长旗, 走了。

    花儿腹痛,在那桌上又趴了会儿,这才往家走。她惦记那张纸上的字,进家门又挑几个出来死记硬背,而后再出门,这次去的是茶肆。那茶肆算账的先生认得她,她去问几个字那先生倒也愿意教,认真给她讲了讲。

    花儿只问了三人,就意识到衔蝉抄写的东西不简单,她生怕为衔蝉惹麻烦,就将那页纸藏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也不敢问太多人太多字,琢磨着过几日再说。

    阿婆不知晓她在折腾什么,只当她在忙活什么赚钱的营生,这时想起了飞奴,念一句:“飞奴也不知去哪了,真就没影了。”

    花儿捏了捏身上戴着的平安符,又躺回树下。

    她在饭庄里跑堂的时候听有人念叨:霍灵山的人年后很消停,小一个月没下山了,不知在酝酿些什么。也有人说霍灵山的人与其他地方的匪被朝廷招安了。有人反驳:招安这么大事能一点动静没有?花儿想或许没动静就是好事。

    傍晚时候衔蝉回来了,她们站在门口说了会儿话,她就匆匆回到家关上门。花儿跟阿虺、照夜一起去打更。

    照夜这些日子不知在忙什么,哪怕到了夜里也时常消失。这一日仍旧如此,刚走了一条街,他就说有差事要办,走了。

    花儿问阿虺可知晓照夜在忙些什么,阿虺摇头:“自打去给白二爷赶车,就没什么机会与照夜哥闲谈了。前段时间说夜里总去审细作,这些日子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别回头跟飞奴一样突然就消失了。”花儿说道。

    “不会,衔蝉还在呢!照夜哥是要娶衔蝉的,他不会丢下衔蝉自己走的。”

    阿虺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对花儿说道:“老管家今日来找我,说让我准备准备,跟着二爷去京城。说是过年时候再回来。”

    “那你去吗?”

    阿虺挠挠头,似是很为难:“阿宋太小,我娘身体又不好,若是去了我不放心;若是不去,恐怕再也寻不到这样大方的主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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