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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出川》 4、黑水祭坛鬼影重重(3)(第2/3页)
尽头。
他内心有道防线忽地便崩开了。
“河西李家家主。”
“李家主许诺我们东家,只要这趟黑水河巡船由东家亲自操行,万事无恙,事后便上书姜宗主,为我们东家请辞九州漕运掌运使一职。”
对面的儒生嗤笑道:“我道是什么好事能劳动陈老亲自出航,原来是有人给他擦屁股,你们东家这么多年跑船,替姓姜的揽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现在老了知道怕了才想着下船是不是有些晚。”
水鸟闷头不做辩驳,儒生接着问到:“那么,从龙泉客栈地窖转移的十几个孩子被关在哪里?”
水鸟心中猛地一震,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几天前,河西新任监军大人到任,屁股还没在官椅上坐热,先把龙泉客栈给抄了。官府的人在龙泉客栈地窖截获十几箱神仙膏,还不等上报河西总督,监军大人帅兵扣住了龙泉所有人马,以清剿贼寇为名彻查与龙泉有关的大小事宜。
出手之快,颇有九州兵马元帅遗风。
只可惜,还是跑掉了客栈老板娘——屠五娘。
在龙泉被抄的前一天晚上,陈老的门被叩响了。
那夜本是个风平浪静的晚上,陈老久病大愈,和几个心腹在小船上吹风,听着手底下人山南海北的跑马,把控防哨的小水鸟来报主家来人,请东家速接。
片刻耳语过后,陈老脸色有些难看,遣散一帮吃酒的水鸟亲自接来人。
他是陈老心腹的心腹,作为漕帮斥候,本应很快就能把来人的身份摸得门清。但是这回,吃了个瘪,不仅没能摸清来人姓甚名谁,还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一句“问你妈个锤子,那位是你能惹得起的?”令他耿耿于怀。
灰溜溜回了舱房,心中越想越不服,像是有一根刺扎在心上,翻来覆去的刺挠,就是要弄清楚是什么事竟能劳动陈老亲自操持。
折腾来折腾去,终于摸清楚了是什么事——他东家老陈改行做人牙子了。
那夜来的人身份神秘,没有叫他摸出身份,但是船上账本多了开销,货船上新设的防哨都叫透露着不对劲。
他从看守货船的小水鸟嘴里挖出来——货船上关押着十几个小孩,个个都被五花大绑。
那水鸟还偷偷抱怨道:忒邪门,这帮屁孩子,来的时候一声都不吭,我他妈还以为都是哑巴呢,想着也是命苦,掰了块糕给他们,没吓死老子!全他妈被割了舌头!叫吃饭不答应,都他妈是聋子,再一看,血痂子都把耳朵眼给堵死了,真他妈丧尽天良!
“在货船上,那些孩子全都被关在货船最底层的暗房里,”他想了下,接着道:“你们从甲板下去,绕开两个大货箱,再避开防哨兄弟,等到渔鼓打更换防的空档动身,不要惊动账房先生和鲶鱼婆。看到一盏点不燃的渔灯,渔灯下有一张岁岁平安的年画娃娃,敲三下娃娃抱着的鲢鱼,暗舱就会自行打开,孩子们都在里头。”
儒生听他讲完后默了一下,道:“你们一个小破漕帮,又不是金窝银窝,关着些孩子搞得跟藏着传国玉玺一样紧张做什么。”
那水鸟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们东家想呀,早些年不太平,走南海叫扶桑人抢,在东海又叫东洋人横插一脚劫了不少货,东家叫抢怕了才请机关先生做了这么严密的暗舱。”
“哎呀我说你们还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吧,老让我跪着膝盖怪凉的,我老寒腿犯起来是真要命,”他又道:“后面这位小兄弟也别用刀指着我了,你们两个小兄弟还是年轻,行走江湖义字当先,要是我不想说,你拿刀架着我也没用,碰到那些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老油条,一张嘴说的每句话真得比金子还真,偏能把人骗得一愣一愣的。”
眼前的儒生明显是为了孩子来,瞧着并非十恶不赦,水鸟赌他不是亡命之徒,话里话外都想要把占上风。可惜赌错了,脑袋上的刀不仅没收回去,反而往前顶了他一下,那意思很明显:
再敢耍心眼,黑水河里见阎王。
这是整艘船忽然一震,不知在水里撞上什么重物,带得柴火堆散架,长廊尽头舱房里传出来碗碟碎地的声响。
而后便听见一阵呼呼喝喝的吵嚷声,货船的明哨率先亮灯打起暗语,贵人们休息的舱房陆续亮起灯。楼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巡逻的水鸟探查前方出了何事。
儒生的脸随着大船一晃当时便有些发白,原来这人晕船。
水鸟正待说话,听得后方持刀人开口了。
“黑水河一行,李玄义交待给你们东家什么特殊任务?”
怎么是个女的?
那水鸟虽然有疑惑,但刀钉在头上,不敢再造次,乖乖回话道:“这我真不知道,你们别听他们成日喊我水中斥候,那都是兄弟们吃多了酒胡吹。我一个外八门,给掌舵的打下手都老挨骂,东家要做什么哪轮得到我这个小人物过问。再说了,你们不是冲着这些孩子来的吗,怎么又扯到我们东家头上来了?”
后头姑娘道:“我问话你就答,有疑惑去问阎王,不要问我。”
姑娘的声音很平静,每个字都犹如玉珠滚金盏,单拎出来都是令人眉目舒展的嗓音,但凑到一处,便是事不关己的不耐烦,冷清中带着疏离,令人不敢造次。
她耐着性子道:“最后一个问题,想清楚了再回答,你这条命要或是不要,看你自己。”
“你们东家有一本账簿,放在哪里?”
陈老确实有一本账簿,极为隐秘,多年来很少示人,就连他身边几个亲信都只没见过,恰巧他因端药的机缘见过一次,想是上天留他一条小命,将来必有后福。
姑娘的手拢在了他咽喉上,他脑子里胡乱滚过一圈光景,终于想起来在何处见过账簿,急吼吼道:“在……在在鲶鱼婆那里!在她那里!我见东家有一次吃醉酒,鲶鱼婆扶他,不小心掉出来一本账簿,应该就是这个!”
那姑娘没说话,稍微停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是真还是假,水鸟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真不骗你……”
还没等他说完,头顶一空,刀背拿开,心中好容易松了口气,然后眼前一黑,根本来不及叫唤,那姑娘一双手覆在他面上,双手一拧,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儒生见状想讲什么,谁料整一声巨响比刚才的动静还大,整艘船向后猛晃,甲板上脚步声慌乱,听到有人道:“不好了,撞上黑水河的暗礁,快转舵!快!前面一大片都是暗礁!”
姑娘是立在原地一下衣摆都没晃一下,儒生被震得连扑带倒,顾不得小脸唰得一下白成浆糊,跌跌撞撞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哇一声吐出来,瞧着晕船晕得厉害,肠子都要吐出来。
姑娘走到儒生身旁,望向并行的另一艘船。
这艘船撞上暗礁,另一艘船此时也并不好过,船尾火光滔天,一众水鸟忙着救火,巡逻的放哨此时也加入到了救火当众。偌大的货船灯火通明,只有西北一角两扇窗黑洞洞的,大敞着吹江风,和这头并肩立着的两人照面。
那儒生吐得稀里哗啦,半晌抹了把袖子终于抬起头来,斜眼看了身旁姑娘一眼,幽怨道:“李霄,我他妈真是上了你的贼船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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