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与恶狼: 冬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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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亲自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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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几日,无人再提飞泉山庄,太华也销声匿迹。

    在李含章的言传身教下,梁铮的礼仪逐渐精进,待到冬至当日,已可称纯熟——尽管远不及李含章的三成水平,可应付燕宫权贵已不成问题。

    李含章对此大为满意、连赞不错。

    就此赦免了梁铮趁着学习对她酱酱酿酿的罪过。

    她嘴上不说,心里明白:梁铮是为她着想,不欲丢她的颜面。

    其实,李含章倒是没这个顾虑。

    她本身就不在乎那些权贵们对她的评价。

    况且,哪怕全上京的人都说梁铮坏,她也记着他的好。

    不但如此,她还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真真切切地念着梁铮、念着她的驸马。

    因此,李含章特地佩上了梁铮赠她的琉璃桃花簪。

    那是二人真心的见证,比她妆奁内的所有首饰都要金贵。

    梳妆完毕,李含章离开北堂,在中庭等待梁铮。

    因着背后那道伤痕,她不愿在梁铮面前宽衣解带,便将人打发去东厢房更衣。

    彼时夜幕已至,府内灯笼高悬。

    隔着府墙,都能听到喜庆的街坊喧闹声。

    对稍后的家宴,李含章兴致乏乏。

    劳什子家宴,虚情假意,无聊得很。

    还是留在府中、与元氏祖孙煮茶闲聊更温馨些。

    只当是为了完成任务罢。

    趁早动身,趁早入席,趁早回府。

    但梁铮怎么还没出来?

    入宫的马车都已候在外头啦!

    李含章等得不耐,朝东厢房投去视线。

    瘦削的身影立于窗纸之上,没动弹,似是呆滞地站着。

    不看便罢,一看就来气。

    梁铮这个大笨蛋,在里头做什么呢!

    李含章急得连连跺脚,索性向东厢房走去。

    “哗啦——”

    门扉被径直推了开。

    梁铮循声转身,双眸骤然明亮。

    闯进室内的小美人婷婷袅袅,上着梅花纹大襟织锦袄,下着缠枝纹榴花裙,粉妆银砌,额点花钿,像一粒迸亮的细星,撞入整片烛光之中。

    她佩着他送她的那支长簪!

    神情中还带着薄薄的娇恼。

    朱唇微撅,要嗔不嗔,最是可爱。

    唉,小妻子的好看总能令他惊艳。

    看见屋内情景,李含章面色微红——高大的男人足下蹬靴、端端而立,除却上衫,只着玄色束裤,绵布贴胫,线条劲实硬朗。

    坏蛋,怎么又不穿衣裳!

    她还当他穿好了、在屋内干站着呢。

    不过,对梁铮的赤膊,李含章见得多了,羞臊自然不胜从前。

    她按下那点薄赧,一并无视了梁铮滚烫的目光,别开眸,去看他身前堆叠的衣物。

    揉成一团,红里带黑。

    看上去是他今夜应着的朝服。

    李含章:……

    见小妻子黑了脸,梁铮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他轻咳一声,向身前的衣物抬了抬下颌:“卿卿来得正好。”

    李含章愠道:“哪里正好!”

    锯嘴葫芦,不会穿也不知道叫她来!

    总不至于在她面前害羞吧。

    嗯……怎么感觉这样还有点可爱?

    只有一点。

    微微小的一点!

    李含章红着脸,快步走到梁铮身前,翻理起那堆乱糟糟的衣物。

    她埋着头:“下回记得喊本宫。”

    声音腼腼腆腆,沉在衣物的窸窸窣窣里。

    梁铮怔愣,唇角很快上扬。

    他是常年戍边的武将,独在上京时才有朝参,极少碰这等繁冗的朝服,连哪件外穿、哪件内穿都分不清楚,更别提凭一己之力穿戴完整了。

    本想着自己解决,不给李含章添乱。

    结果最后还是得麻烦她。

    他乖乖地等待,不敢擅动,只看小孔雀一人忙和。

    妻子助丈夫更衣——此情此景,倒颇有几分寻常夫妇的味道。

    李含章与梁铮不同。

    她生在规矩颇多的燕宫,自小在习艺馆受教,课业成绩又最为优秀,对百官朝服不说了如指掌,也算基本熟稔。

    翻出一件中单后,李含章轻轻抖腕,将衣物震得平整。

    梁铮见状,知她要为他穿上,便伸展双臂,任由她行步绕往身后。

    可锦缎只套上半袖,就生生停顿。

    李含章怔住了。

    她视线所及,是梁铮笔挺的背脊。

    健实、劲瘦、有力,被烛色勾勒得山川分明、河流纵横。

    可伤痕遍布四处。

    山川被割裂,河流被平分。

    阴翳在棱线里堆叠,在火光映衬之下,莫名淬出一层蚀骨的冷意。

    李含章从不曾如此细致地观察过梁铮。

    如今站在他身后,相隔几寸,终于将伤痕尽收眼底。

    这些疤痕中的任何一个,如换作她受,定是捱不下去的。

    梁铮是怎样守住了大燕的边关?

    用血,和泪,还有汗——换她千里之外的安宁。

    李含章陷入了沉默。

    她鼻腔发酸,握衣的指微微打颤。

    心神稍一松懈,手里的半席中单就向下滑落。

    坠到梁铮的腕间。

    被他五指内收、徐徐捧住。

    梁铮发觉了李含章的异常。

    他回首看她,却只看见她端方的乌髻、柔瘦的肩头。

    下一刻,纤柔的指尖点上他的背脊,力道极缓,好似抚过最为名贵的纸张。

    “怎么弄的?”李含章的声音很轻。

    梁铮沉默了片刻。

    转回头,才道:“应是流矢。”

    李含章细细地嗯了一声。

    她的指游走着,顺着他的伤痕,一点点地描绘。

    “这个呢?”她又问。

    “忘了。”梁铮如实道。

    李含章没再开口。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呼吸也格外浅薄。

    “滋——”

    烛油滴下,炙烫木案。

    一股热流浇在梁铮心头,将他灼得既欣喜、又难受。

    他知道,李含章又在疼惜他了。

    她不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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